第229章 偷偷(1 / 2)

天可汗 西風緊 1557 字 2020-06-18

第229章 偷偷

樹上的薄薄雪跡在陽光下迅速消融,遠遠看去竟然能發現淺淺的綠意,薛崇訓這才意識到春意確實在人們不知不覺中漸漸到來。

氈車駛過大街小巷,有一條小巷子里有一群孩童正在嬉笑玩鬧。有的圍著一個插著掃帚的雪人轉圈圈,有的***著地上的積雪相互投擲玩鬧,還有個大約幾歲的小屁孩在那張著嘴仰天大哭。

薛崇訓放下竹簾,拉了拉麻布葛衣的交領,閉上眼睛小眯了一會。車輪轉動時嘰咕嘰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聲音讓人感覺到時間在流逝。

馬車在東市外的一條窄街里停了下來,這里是一家酒樓的後門,他們要采購菜餚原料送米運垃圾出去不可能從前門走影響生意,便會在後門過往。進出的都是店里的苦力雜役等人,這時一個身穿一塵不染白衣的少女從里面走出來,倒是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她自然就是白七妹,徑直走到了氈車跟前。旁邊騎馬的壯漢都認得她,自然沒有絲毫阻攔,任她大模大樣地去拉車門。不料她剛伸出手,薛崇訓就幫她把木門推開了。白七妹怔了怔,大概在男尊女卑的社會被一個有身份的男人服侍有點不習慣,她隨即露出一個甜甜的笑上車去了。

她取下頭上的幃帽,頓時露出了如雪一般白的一頭頭發。白發紅顏,每次薛崇訓見到她沒有洗染頭發的模樣都會覺得很異樣,仿佛自己不是置身有板有眼禮制嚴格的封建社會,而是在某武俠世界里,里面有各種奇裝異服的男女。

「又使喚人家!」白七妹翹起小嘴沒好氣地說,「這回更過分,竟然讓我幫著……」

薛崇訓笑道:「我可沒強迫你,你不是去了嗎?如何,周圍沒見到可疑的人?」

白七妹有點生氣道:「幫你了還這么說,我不告訴你了,自個瞧去!

薛崇訓把手放在車廂上,觸摸著上面的自然紋理,贊道:「松木的車廂,果然是好車,可它需要不少錢保養著,馬夫的工錢、馬匹的飼料,哪樣不費……女人如車,得到了她還需保養,不能擱到角落就這么放著,否則她的光彩就會迅速失去。供給錦衣玉食那是最基本的,對於極品的女人,還得哄她開心、別讓她閑得無聊,確是麻煩!」

白七妹饒有興致地聽著:「繼續,繼續你的歪理。」

薛崇訓看著她笑道:「我叫你磨墨,難道我鄯州刺史連一個磨墨的人都沒有?我處理政務、你幫忙磨墨,我看公文、你在一邊玩琴,大家在一起做事,你是不是覺得很開心?現在我偷,你幫我把風,雖然咱們沒干啥好事,可一起干壞事不也挺好?」

白七妹垂眉細細一想,「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急忙用手掩住小嘴,好不容易忍住笑意。

兩人沉默了片刻,她忽然說道:「我安排情報局的人分頭打探,除了她身邊的幾個吐谷渾人,東市周圍沒發現可疑的人物。」

「很好。」薛崇訓點點頭,壞笑道,「啥時候你和我……」

「想得美,人家還是黃花閨女吶!」

薛崇訓愕然片刻,遂不管她,打開車廂從里面走了出來。街面還有積雪和碎冰末子,靴子一踩在上頭,頓時聽見「嘎吱」一聲。

他徒步沿著街邊走,四個打扮普通的壯漢分散跟在後面左右。他身穿麻布外袍,就像一個坐堂郎中、私塾先生諸如此類的人,很普通幾乎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官場圈子外面的人也很少認識他。如果說在鄯州的名氣,他還比不上青樓里某經常拋頭露面的戲子,人們只知道鄯州有個當刺史的官兒,如此而已。

待走進市場,人口稠密的東市熙熙攘攘,各色人來人往,他就像大海里的一滴水更不能引起人的注意了。

市場上的房子都是鋪面,薛崇訓走了一陣,終於看到一家寫著「揚州織造」的庄子,恐怕就是這兒。這綢緞庄他還真是第一次來,因為平時從來不自己買料子。想來他一個皇親國戚,衣櫃里屬於自己的衣服並不多,除了祭祀、上值等場合穿的定制衣服,常服就幾套,身上這件葛衣還是長安帶來的,都穿兩三年了。但洗得很干凈,一看就是家里有女人的郎君,不然不會穿得如此干凈。

交領和袖口里露出來的潔白平整的絲綢,證明薛崇訓不是一個窮人,窮人不僅買不起,更沒那么多力氣拾掇得這么一塵不染。

走進庄子,立刻就有個青襖後生滿面春風地上來招呼,薛崇訓隨口應了一兩句,回顧四周,發現里面有幾個吐谷渾人,便信步走了過去。穿過掛在四周一匹匹五顏六色的緞子,薛崇訓覺得這幽會的地兒實在有些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