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請酒(1 / 2)

天可汗 西風緊 1618 字 2020-06-18

第268章 請酒

在眾人矚目中,她不能一直把臉給遮著。過得一會,薛崇訓總算是看到了模樣兒……他的感覺頓時變得有些意外。不是驚艷,原本在諸如「二十四樓花魁」等名聲光環下,給薛崇訓的期待就夠高了,在這種心理准備下很難再有驚艷;自然也不是失望,她雖然柔柔的,但那股子輕盈美好的氣質非常有感染力。

所以就是意外了。事前薛崇訓聽得她那么大的名聲,本以為她會是個非常高傲的女人,但事實她的臉上還帶著一絲羞澀的矜持,一點都不托大。

過得片刻薛崇訓就明白過來,作為歌妓名聲再大也是要博得人眾喜愛才行,也難怪許多名妓身後都流傳著一段讓人心生可憐同情的辛酸故事;可比不得公主肆無忌憚的高傲,她們的資本來源於出身。

非煙步伐輕盈,緩緩地走來。她就像一抹水墨圖畫一般,把文人筆下贊美的清新脫俗表現到了極致,一眼看去就仿佛能聞到墨香、能感受到文采。那明亮清澈的眼睛未笑卻如含笑,線條柔和的瓜子臉美麗而清新;身段就更不說了,把苗條輕盈的類型演繹到了巔峰,每部分的協調都恰到好處自然而流暢。她整個人就如畫里走出來的一般,一笑一顰、一步一搖都仿佛能戳到文人墨客們的審美要害。

此時此刻薛崇訓倒感覺有些不太真實起來,心說非煙更像一副畫,一副滿載文化品味的畫;或是一首詩,一首表達人們情感想的詩。就是不太像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因為太過飄渺而虛無。

不過當她的目光灑來,款款向薛崇訓執禮的時候,如黃鶯一般婉轉的聲音多少讓他感受到了一點活氣兒。

「妾身非煙拜見河東郡王。」步非煙微微一屈膝。她總算還知道今晚的宴會主要是宴請誰來著。

薛崇訓抬了抬麻布做的袖子,笑道:「不必多禮。」

非煙輕輕說道:「王爺想聽什么曲,想看什么舞?時下大家愛聽愛看的妾身都會一些。」

薛崇訓沉吟片刻,想了想大抵沒什么想聽的,這個時代的歌,《長相思》他挺愛聽的,不過這樣的歌曲讓非煙唱不太適合,也就作罷。他便說道:「大伙愛聽什么,我便聽什么。」

這時眾人也不客氣,紛紛嚷著自己想聽的曲名,吵鬧一團等宋公出面主持才安靜了一些。

非煙自然是顧不上來,便想了一個法子,讓大家作詩,她覺得誰作得好便用作詞兒唱誰的。這個法子卻是不錯,既可以和粉絲們互動,又可以展現她臨場發揮的音樂才華……看來非煙倒把青樓歌妓里調動氣氛追捧的手法用得十分嫻熟。

在場的文人墨客相當多,那些門閥子弟、官場人物,個個不缺吃不缺穿的,自然多少會讀書識字舞文弄墨。有道是窮不丟豬富不丟書嘛,你要只有錢不向士族靠攏,大抵是會被當作暴發戶而被鄙視的,相反一個「書香門第」多得勁的名字!

何況人群中並不乏真正有水准的文人,在今夜這種盛宴下,說不定能產生一兩首可以流傳下去的詩詞歌賦呢。想當年《滕王閣序》不也是在邀請名流參加盛宴的時候誕生的么?「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軫,地接衡廬。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物華天寶,龍光射牛斗之墟;人傑地靈,徐孺下陳蕃之榻……」世人能背誦的都不在少數,可謂朗朗上口流傳千古。

雕欄玉砌的富華大廳里人人爭相斗詩,表現才華還在其次,多半是想獲得非煙青睞,引起她的注意。

當此之時,薛崇訓感受到熱烈氣氛,倒是理解了「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的合理性,在這種場合和氣氛下,為了虛榮為了爭強好勝等等,大筆揮霍並不奇怪。

不過今兒沒人斗財,而斗起了才華,倒是多少文雅了些。

很快劉家公子的一首《洛陽行》得到了非煙的認可,她便即興發揮邊奏邊唱,引得陣陣歡呼的同時,劉閥的公子爺也是臉上有光,紅燦燦的一張臉高興萬分。

詞兒薛崇訓是聽不太明白,好像生僻詞和典故太多的原因,他心道老子前世還受過高等教育,敢情現在屬於半文盲?

好在非煙的聲音婉轉動聽,完全可以不聽詞的,就當外語歌曲聽唄。薛崇訓作為業余音樂愛好者,就算聽不懂一些詩句,也是十分受用一臉陶醉。

一曲罷,很多人又寫好了詩,爭相送上來讓步非煙看,不料她卻說道:「傳言河東郡王文武雙全,今夜不賦詩一首讓大伙見識見識才華,他日王爺歸朝了,我們便不知何時才有幸見識了。」

薛崇訓忙擺手道:「我屬於打醬油的,讓諸士子賦詩便可,我聽著也很有樂趣。」

「打醬油……」非煙聽到這里頓覺好笑,噗哧一聲笑出聲來,趕忙用袖子遮住嘴巴。她轉而又道:「王爺曾作《送別》,雖格律韻腳不合章法,可正是灑脫不拘一格的表現,意境也很高。今夜王爺卻要推辭,是覺得無趣呢,還是怕妾身不夠資格唱您的詞兒?」

這話倒是讓人下不了台了,薛崇訓瞪眼無語了片刻:老子連聽都聽不懂,別說作了!抄詩我倒會幾首,可眼下也不好想到恰好應景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