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雙陸(1 / 2)

天可汗 西風緊 1618 字 2020-06-18

長安市井繁華人口稠密,自然不缺縱情玩樂的地方,身在其中的這等人大多不管誰要做皇帝這等「閑事」,各顧各的樂子。自古到今紙醉金迷者的玩法花樣其實沒多大的區別,無非吃喝、聲色、賭|博等。其中的賭博和嫖|娼一樣是最古老最源遠流長的行業之一,不過在唐朝很多開妓|院的是合法的,賭博卻一直沒能正大光明。

唐朝法律中《雜律》明文規定:凡參賭者,所得贓物不滿絹價五匹者,各杖一百。達到絹價五匹者,比照偷盜論罪,判徒刑一年。依此推,贏多人財物,則累計對折論罪。賭輸之人,按從犯定罪。開賭場及供賭具者,不收財物者杖一百,收財物者,按抽收多少,比照盜竊論罪。

不過法是法執行是執行,實際上的狀況不一定像公文中書寫的一樣。如今朝廷多關注權力斗爭及戰爭等事,對民間誘導不力,奢靡娛樂行業蓬勃發展。何況唐朝這方面一直都比較寬松,官吏參與賭博者也不在少數,更別說經濟寬裕的民間士紳商賈這等人了。

蘇晉老婆的表兄陳英到西市辦完正事後,見市井間燈紅酒綠,哪里還在客棧呆得住?當下就和同行者數人找了家青樓吃喝嫖|妓,玩到深夜,鴇兒見這些人出手大方便好言問道:「客官可想博點彩頭?」

陳英的同行忙勸道:「咱們不是當地人,就怕輸多贏少,贏了也走不了。」

鴇兒道:「您就多心了,行有行規,在這天子腳下不更得有規矩?」

陳英笑道:「咱們只博幾匹絹圖個樂子,倒也無所謂,可有地兒玩雙陸?」

「哈哈,一聽客官就是個中之人,雙陸在長安還沒有?」鴇兒興致勃勃地吹噓道,「您可曾聽過這個事,當初武周時期,皇帝一日心事重重地對狄仁傑說『這些日子經常夢到下雙陸,卻總是不勝,不知是何道理』,狄仁傑說『雙陸不勝,是因為手中無子。這可是老天以雙陸棋儆示陛下啊』,狄仁傑就趁機提起冊立太子的事。這不皇帝便把大位還給李家了?」

陳英大笑道:「聽你這么一說,這雙陸棋竟是社稷功臣。」

「可不是那樣?」鴇兒陪笑道。

陳英來了興致,非得過把癮。於是妓|院里的人就帶著他們繞了幾道彎,去了另一處門里,顯是賭博的地方。此時夜已深了,四處都關門閉戶,連青樓的正門也關了,不料陳英等人一進賭坊,這里卻是熱鬧非常人們不知疲憊,怕是能通宵達旦地玩樂。玩物者如痴如迷,就說那雙陸棋,曾經有個官員非常痴迷有一次坐船掉進了海里,什么都不要了卻嘴含骰子手抓棋盤,等到被救起時雙手已被水泡得白骨森森,棋盤卻仍然抓著,嘴里的骰子也一顆不少。

但見坊中博錢的花樣應有盡有,押寶的,玩葉子的,擲壺的,樗蒲、雙陸、長行應有盡有,陳英轉頭一看,台子上圍著一群人在斗雞,紈絝們大晚上也還在繼續。

帶陳英進來的人道:「您盡管放心,咱們做買賣就得鎮住場子,贏了不可能走不了。瞧南邊那個玩的雙陸棋的,起先輸急了不讓贏他的人走,掌櫃的一出面,甭管他是蘇家的人,照樣讓贏家拿錢走人!您沒聽說過蘇家?蘇侍郎家的,那又怎么樣?來這里玩,願賭服輸,輸了怨不得別人。」

「蘇侍郎家?」陳英頓時轉頭向他指的方向看去,陳英還不認識蘇晉?那是親戚啊!

坐在棋盤旁的一個兒郎自然不是蘇晉本人,陳英隱隱有些印象這小子好像是蘇家本族的不怎么熟,大概是蘇晉發達之後投到門下謀了個什么差事。陳英本來就對蘇晉有成見,繼而對那邊的小子也看不順眼了。

這時那小子拉住一個人道:「來來,玩幾把。」

「算了吧!」被拉住的人笑道,「我勸你老九,今晚手氣不好找個樓里的小娘摟著睡了最好。剛剛還聽說你把幾畝地的地契都押了,哪里還有錢來博?」

旁邊有人起哄道:「蘇九這是想白手套金帛,把輸給別人的錢套回來。」

蘇九急了,忽然從懷里掏出一張紙來拍在案上:「說誰白手?這房契值幾個錢么!」

這時陳英的眼睛一轉猶自冷笑了一下,碰了碰帶他進來的賭場里的人沉聲道:「你去和他賭,贏了他家的房契算你的,輸了我給墊上……最多五十緡,不算少了?」

賭坊的人疑惑道:「你為什么不自己上?」

陳英道:「我不是京師人,不熟地方,況且我拿他的房子有啥用?不過看不慣這小子,花點錢看他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