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波臉上的戲謔盡散,心底的得意也消失的一干二凈。
看著如今還能若無其事笑得依舊溫柔的人,清波心下一沉,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而上,蔓延到四肢百骸,生生將他渾身的血液凍結。
他再一次意識到,容嫻絕不簡單。
再老實的人被人這般折騰欺侮也會憤怒,容嫻卻半分情緒不露。臉上的笑容跟以前一樣,連嘴邊的弧度都沒有半分變化,刀劍無眼尚有棱角,容嫻卻軟和的仿佛誰都能上去拿捏兩下,偏她從未吃過虧。
想到這里,清波雙目犀利的盯著容嫻半晌,卻什么都沒發現,只能甩袖離去,另派人一直盯著容嫻,半點也不敢放松了。
房內只剩下容嫻一人,她雙手籠於袖中,不緊不慢地走到門口,來到了房檐下的陰影處站定,目光淡淡的瞥過之前小狗消散的地方,怔愣著不動了。
許久之後,她似乎下定了決心,緩緩地伸出手,一寸寸的略過陰影朝著外面探去。
一股尖銳的疼痛襲來,她猛地收回了手。
低頭看著指尖焦灼的痕跡,容嫻若有所思。
遮陽之毒在她身上的效果也不輕,但顯然比那只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小狗強多了。
而且,若沒有感應錯的話,剛才手指融化的瞬間,一股霸道強勁的力量硬生生的阻礙了遮陽的功效,與此同時,木靈珠內的生機一轉,瞬間便恢復了她的傷勢。
身體上的創傷易愈,但遮陽作用在神魂上的損傷卻恢復的很是緩慢。
容嫻嘴角的弧度上揚,嘴角的笑意加深了許多。
天下至純至陽之物,劍帝精血若屬第二,便沒有什么東西能稱得上第一了。
那股克制遮陽的霸道力量便是劍帝精血了,等她體內的血液全部被劍帝精血同化完成,遮陽便隨之而解,只是這段時間怕是見不得光了。
且剛才接觸陽光的瞬間,識海內輕輕的晃動並沒有瞞過她的注視。
雖然事微不足道的一分動搖,卻讓容嫻眼里溢滿了喜悅。
容嫻沉吟片刻,毅然決然的踏入了陽光中。
她閉著眼睛,在陽光下,她很快的起了變化。
非是小狗那般消融,而是變得虛幻了起來,虛實交迭間,識海內的晃動越發的劇烈,容嫻的臉色也白的更加透明。
『嗡~』一聲輕響,只見識海深處那面散發著金牌一寸寸拔高,一分分的朝外挪動。
猛地,容嫻身體一震,一面散發著金光的令牌從她的眉心飛出。
令牌正面是一個規規矩矩的篆體『禁』,背面刻著一尊凶神惡煞的狴犴。
令牌蠢蠢欲動,似乎想要脫離容嫻的鎮壓。
容嫻猛地睜開眼睛,後退了一步,整個人從虛化實。
她臉色蒼白的透明,偶爾沒有壓抑住遮陽的毒性,半邊身子都變成了透明,她眸色暗淡無光,好似里面的靈魂之火正在點點熄滅,便是剛入修道的新人都能看出她的神魂正在緩緩消散。
但容嫻依舊忍不住笑了起來,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帶著幾分解脫和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