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嫻吸吸鼻子,終於意識到阿妹真的離她而去了,那么決絕,那么殘忍。
早該就想到的,她早該就想到的。
之前在石橋澗與阿妹告別她就知道了,阿妹不想再活下去了,她已經堅持不了了。
她知道早晚有一天阿妹總會離她而去,卻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么快。
「阿妹。」容嫻輕輕喚道。
樓寒溪回到了歸土城,回到了她的家。
是的,這里是樓寒溪和容嫻的家,是她們一直的家,不管她們在外面流浪多久,不管她們在無心崖待幾千年,她們認同的家只有這么一個地方。
阿妹了卻了仇恨回到了家,然後在牽動心神的家中了斷了自己。
她離開了這個世界,離開了她唯一的親人。
「阿妹,你真狠。」容嫻喃喃道。
鋪天蓋地的痛楚和悲愴將她淹沒,她只是一縷意識,本不用呼吸,可此時她卻覺得窒息,被這種親人離去的痛楚壓的窒息。
千年前本就承受了一回,第二次卻依舊讓她痛苦,喪親之痛是一個人永遠都習慣不了的習慣。
「阿妹。」她又一次喚道。
可被她喚的人卻再也聽不見了。
在容嫻承受不住時,又似乎那一縷寄托意識的陰氣已經耗盡,她的身形驟然潰散。
無數杉樹花同時落下,將靠在樹邊的女子輕輕掩埋,庇護著她,不讓她經歷風吹日曬。
歸土城內,地下宮殿深處。
青銅古棺內,容嫻睫毛顫了顫,卻沒有醒過來。
她的身體上空,水靈珠和木靈珠散發著淡淡的光芒將她全身籠罩。
那一縷意識回歸後,躺在青銅古棺內的女子眼角緩緩的留下了一行清淚,可她依舊沒有醒過來。
西州碎葉城,雲游風重新踏進這里時,看到熟悉的熱鬧景象,臉上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
他咧了咧嘴,痞氣而野性。
與在紫薇城當城主的裝模作樣不同,這時的他笑的更真實。
不用維持著威嚴的姿態來震懾別人,也不用擔心自己的真性情會被人看輕。
他快步朝著幽深的小巷走去,迫不及待的想要見見那位嬌媚豪爽又讓他牽腸掛肚的女人。
但等他走到曾經的『無心酒肆』前時,卻見那面酒肆的旗已經破舊不堪,門框上的牌匾也被風吹的失色,蛛網從上至下,整個門面看上去破舊而蕭索。
雲游風心中有些不安,這里看上去好像很久都沒人居住了,可明明兩個月前他還與三娘傳信。
雲游風將門上的蛛網扯開,伸手推開木門,厚重的灰塵落下,嗆得他打了個噴嚏。
顯得黑暗的酒鋪里有種潮濕的霉氣,雲游風輕步走了進去,地上的灰塵上立刻印上了一個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