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氏族地內,左護法在一具昆山神木雕琢而成的棺木前停滯了許久,臉上那無我的聖潔留戀和無相的不甘執著神情轉換的非常快,最後統統定格在懷念之上。
小婧,已經有一千六百一十六年了,我很想你。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越來越恐慌,越來越害怕,那片象征著新生的花兒並沒有讓你活過來,這片世界里你的痕跡也慢慢被時間抹去。
小婧,我怕啊,怕再也沒人記得你。
他仰起頭,聖潔悲憫的眼里泛著點點水霧,像菩薩見到人間悲苦,蒼生罹難一樣悲痛的落下了淚,讓人感覺他的靈魂都在唱著殤歌。
他輕輕撫摸著棺材,像是撫摸著心愛的姑娘那柔美的泛著紅暈的臉蛋。
他唇角輕啟,甜蜜又柔情的歌聲輕輕響起。
那干凈的歌聲在這間墓室里輕輕飄盪,讓人好似看見了藍天白雲,看見了彼岸烏篷船上摘蓮子的姑娘,看見了那霸道又燦爛的笑顏。
甜蜜又柔情扥曲調一轉,卻是蜿蜒曲折而上的夢幻,步步心酸,寸寸悲涼。
這是一首祭奠亡魂的曲子,哀傷而緘默。
一曲終了,他眼里的水霧凝結,再也沒忍住砸了下來。
輕輕撫摸著棺木,悲憫出塵的青年輕聲道:「那些人已經下了地獄,地獄里會有菩薩判處他們的罪行。小婧,我很想下去陪你,可我……」
他的聲音微微哽咽:「這么多年來,我手上沾滿了鮮血,我背叛了我的佛。」
他沉痛道:「我若死,便是地獄,可你一定是在極樂世界。小婧,我不怕死,也不怕地獄,可我怕連死都見不到你。」
青年下意識撥動著手上的佛珠,嘴邊滿是苦澀:「佛說,回頭是岸,若我回頭贖罪,是否有能從地獄出來的一日,是否還會再見到你?」
小婧,失去了你,我才知道,這世界最重要的不是佛,而是你那一聲聲霸道又欣然的『無我』。
探望完心愛的姑娘,左護法這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了墓室,走進放置容氏一族遺物的地方,揮手間將東西全都收進了納物戒中,這才朝著墓穴外走去。
離開了主墓室,無我的步伐停在了酒泉前。
他微微躬身,伸手鞠了一把無憂喝進嘴里,熟悉的香醇在舌尖炸開,大片的空白直沖擊著意識。
無我晃晃神,苦笑道:「無憂對我從來都沒用,我與小嫻都是可憐人啊。」
無憂的功效如何他比誰都清楚,因為這是他釀的酒。
小婧死去,他將酒倒進了河里,他就坐在河邊看著那些不管是修士還是凡人的家伙喝完無憂後,一個個忘卻了煩憂。
唯有他和小嫻,無憂從來都不管用。
因為那記憶太過刻骨銘心,那是連輪回都抹除不了的。
他伸手拿出一個酒葫蘆,葫蘆口對准酒泉,他指尖靈氣劃過,酒泉的酒凝結成一道細流飛進了葫蘆中。
守在墓穴外面的黑鴉四人百無聊賴的又在一起下起了棋,但下棋的是江錦和白松,黑鴉一如既往在兩人身邊搗亂,像個熊孩子一樣,而陳岩也沒有所謂的『觀棋不語真君子』的節操,指揮這兒指揮那兒,被忍無可忍的江錦二人揍了好幾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