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轉過頭, 看著旁邊熟睡的男人。
雖然說管家小哥哥會替她動手, 不過在弄死男主之前, 她總覺得自己玩得還不夠過癮。
讓他這么輕易死了, 就沒有意思了呢。
她微微一笑,伸手往枕頭底摸去。
下邊藏著一把精巧的匕首。
她這個人沒別的愛好, 就喜歡捅男主,因此收藏了各式各樣可以藏納的匕首,有直的, 有彎的, 還有帶勾的,花紋繁復,漂亮精美, 看似賞玩的古董珍品,可鋒利程度一點也不遜色。
最適合在不動聲色間殺人。
琳琅握緊匕首,反手就是一刺。
鮮血滴滴答答落到男人素白的褻衣上, 渲染開一片猩紅。
房間里充斥著濃烈的血腥味。
他伸手攥住刀刃,冷冷看著她,「你這是要殺了我?」
他最不設防的人, 竟然對他起了殺心!
未央一把奪過匕首,狠狠扔到了地上, 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響,在黑暗中格外刺耳。
有人在外頭詢問。
男人淡淡地說, 「無事, 只是撞到了東西而已。」
他翻身壓上, 雙手撐在她的耳邊,手指輕輕勾著女人的青絲,語氣寵溺得不得了,卻讓聽者渾身起了雞皮疙瘩,「說說看,為什么就這么想我死?是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琳琅的牙齒微微打顫,偏過頭,想要躲開他的觸碰,但都被男人用力扳了回來,強迫她看著自己。
他的眼睛里盡是陰冷。
敢對自己動手的人,只能在地獄里待著。
不過琳琅心里卻想著,還好,這人沒有亂掐脖子的習慣。要知道在之前的任務中,好幾次她的脖子都被暴怒的男主給掐得淤青發紅了,嘖嘖,她覺得自己真是在用生命來演戲。
看他這么溫柔的份上,琳琅決定對他好一點。
「對我好?呵,你真的是在對我好嗎?」她輕輕一笑。
他手上的血跡有些沾到了女人的臉上,與那白皙的膚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樣一笑起來竟有幾分鬼魅。
未央皺著眉看她,不對勁。
她半撐著身子起來,將嘴唇貼到男人的耳朵,像是親吻,「你真是狠心啊,妹妹的命是命,我們孩子的命就不值錢了嗎?」
男人臉色微微一變。
「他還那么小,連話也不會說,若是疼了,只會哭。」
「他怎么會想到呢,是他的爹爹,親手讓人挖了自己的心頭肉,去續他妹妹的命!」
琳琅語氣陡然加重,尖銳地說,「那么下一步,你是不是也要殺了我,給你的好妹妹當補品呢?」
她眼中的恨意過於強烈,令未央有些不安,他試圖握住她的肩膀安撫,「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對你動手,況且,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琳琅一把打掉他的手,聲音發顫,「有孩子又怎樣?再送一個給你妹妹糟蹋么?祝未央,我以為你只是對旁人心冷,卻沒想到對自己的孩子也能下如此狠手,是我瞎了眼,瞎了眼啊。」
她喃喃地說,「我以為能交付真心的人,能白首相許的人,到頭來,全是騙我的。」
「真傻,甄琳琅,我怎么這么傻,怎么就信了你的鬼話!」
「夫人……」
「滾,滾出去!我不想見到你,你給我滾!」
琳琅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淚水從指縫間流出,浸染了錦被。
未央抿了抿唇,走出寢室。
他回頭看了看,紗幕下燈火微微搖曳,她伏在床上痛哭,偏偏還要壓抑著,不敢讓外邊的人聽見。
頭一回,他後悔了。
自這晚以後,琳琅就再也沒有開口同他說話。
她的眼底結了層層的寒冰,是嘲弄。
無論他做得再多,她始終都是不屑一顧。
偶然一回,廚房里下了一碗雞蛋面,她愣了好半天。
那一次,他第一次被允許跟她同桌吃飯。
未央開心了好久。
有時候他就偷偷溜到廚房,看別人是怎樣做面的。等到她生辰的那一天,他忙活了半天,差點都把手指頭都剁了,才弄出一碗看起來比較像模像樣的長壽面。
灑下一把細碎的小蔥,翠綠得漂亮。
她一定會喜歡的。
他這么想著,絲毫不覺臉上抹上了柴灰,小心翼翼護著碗,一路端到了房間里。
琳琅正靠著窗戶出神,鮮紅的鳳尾裙襯得腰身愈發纖細,像是紙扎的美人,一撕便碎。
「夫人,面好了,趁熱吃吧。」
他努力擠出笑容。
女人回過頭,神態清冷,透著如水的疏離。
有些裂痕,從來都無法彌補。
未央有些黯然低下頭,他看著自己垂在身側滿是傷痕的手,安慰著自己說,下一次,下一次他定把面做的更好、更香。
他正准備端著面離開,她突然走了過來。
欣喜一下子涌上心口。
看著琳琅坐下,他也坐了下來,屁股只敢占椅子的三分之一,整個身體都是綳直的。
她咬斷了面條,在嘴里細細嚼著。
哪怕是只是看著她吃自己煮的面,心里也很高興。
他盯著她目不轉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