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民國替身前女友(2)(1 / 2)

琳琅這次的服軟, 當然是有目的。

徐琳琅被紀澤撿回來, 就跟童養媳似的, 被紀府供養著起來。其實更准確來說, 這個無父無母的女孩子更像是無力反抗的寵物, 只能接受處處安排與擺弄,丈夫喜歡什么,她就得學什么,沒有一點自由與自主。

下人們對這個粗鄙的少奶奶並沒有多大的恭敬,至多是看在少爺的份上, 不敢欺主罷了。

現在人人都知道了徐琳琅的深情丈夫為了保全秦家大小姐, 推她出去做了擋箭牌,這鄉下出身的婦人在紀少爺心目中的地位是可想而知的。

徐琳琅原本就是依附紀澤生存的,以前紀澤對她體貼入微, 旁人有多艷羨, 現在就有多諷刺, 恨不得天天上門嘲弄她一通——這只灰不溜秋的小麻雀還真以為飛上枝頭就能變成彩色鳳凰了?

何況前些天,徐琳琅醒來之後一度失控, 提了凳子要砸紀澤的腦袋,當時紀家父母也在場, 她那癲狂的樣子可沒把他們嚇出個心臟病來。兩個老人原本對著小丫頭還有幾分憐惜,可是再怎樣悲痛, 對丈夫動手就是大逆不道!

沒了紀澤的寵愛, 公婆又對她懷恨在心, 琳琅不用想也知道她今後在紀家會有多艱難。

她想要打破僵局, 最好還是從紀澤這邊入手。

而且琳琅還需要轉換一下自己的形象。

畢竟她這次的對手是一個比她還要蘇的萬人迷。

秦家大小姐秦慧心,喝過洋墨水的新時代女性,敢愛敢恨,不畏強權,吸引了一大批的追求者,什么富豪鄉紳、名門子弟、軍閥統帥,一見她就失了魂,通通成為了女主的裙下之臣,並為佳人爭風吃醋、大打出手。

秦慧心與他們的愛恨糾葛,在史書下留下了一樁樁風流艷史。

她是民國里最美的明珠,是亂世紅塵里出淤泥而不染的濯濯青蓮,是一個被眾多牛逼大佬欽慕的絕世紅顏,人人都想要占有她、囚禁她,為她神魂顛倒著了魔。

徐琳琅這個內宅婦人的身份與秦大小姐根本就不是同一個層次的,因此,當紀少爺終於抱得美人歸,要以八抬大轎之禮迎娶秦慧心之時,她這個正妻反倒成了小妾,每天要在這個間接毀了她孩子的女人面前磕頭跪安。

原主忍了一段時間,終於找到了機會,准備毒死這對狗男女,沒想到那杯茶水陰差陽錯被紀家父母喝了,兩老當場毒發身亡。

紀澤對她再無憐惜,一邊安撫著秦慧心,讓官府來處理這件事。

徐琳琅被押進了大牢。

那些大佬得知她這個小女子竟然不知天高地厚要弄他們的女神,一個個氣得狠了,買通了牢頭,對徐琳琅濫用私刑,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那些窮凶極惡的罪犯肆意糟蹋。

徐琳琅在監獄中自殺身亡,年僅十八歲。

琳琅垂著頭,低低道,「是夫君太好,所以,後來琅兒變得越來越貪心了,變得越來越小心眼,因為琅兒嫉妒那些跟夫君說話的小姐們,她們高貴優雅,不是琅兒這種半吊子能比的。我很害怕,害怕哪天一不留神,夫君就被搶走了。」

明明是涼爽的秋天,她的額頭卻滲出了細密的汗,「都是琅兒任性。夫君給了琅兒新的人生,不像那些凄慘的乞兒無家可歸,夫君是琅兒的恩人!可琅兒卻總是在給夫君添麻煩,害得夫君在朋友面前丟臉……」

「夠了。」紀澤開口,「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旁人看法我從不在意。」

說的倒是好聽。

「可是妾身在意!」

琳琅固執地說,「琅兒不想夫君被人嘲笑,琅兒也想讓夫君驕傲!」她打量著他,小心翼翼開口,「所以,我現在學還來得及嗎?」

生怕他不同意,她急忙舉著手保證,「我絕對會用心學的,哪怕再苦再累,一定堅持到底!」

紀澤半晌沒說話。

面前的人一個月來清減不少,圓潤健康的臉龐迅速消瘦了下去,隱約露出了尖尖的下巴,也顯得那雙秋水似的眼睛愈發大了。

他清楚地看到,那瞳仁里邊映著他的身影,不似往日的朝氣蓬勃、充滿著愛戀,而是帶著一份怯懦、不安。

她在怕他。

那瘋瘋癲癲、少根筋的丫頭,在那件事發生之後,在無可辯駁的事實面前,終於不能再自欺欺人。她意識到自己在丈夫心目中那淺薄的份量,所以疼了,怕了,不敢再輕易造次。

「過幾天我會請幾位夫子過來,教你各方面的東西,你好好學。」紀澤松口了。

罷了,既然她想迫切證明自己,想讓自己覺得有用,那就按她的意思辦吧,起碼找到一些精神上的寄托,也不會終日惶然無措。人要是忙起來,會忘記很多事,也會忽略很多事。

琳琅大大松了一口氣,聲音也輕快了些許,「謝謝夫君!」

紀澤頷首,「我等會還有事,就先走了。」他低聲對婢女囑咐幾句,讓她好好照顧夫人,便打算轉身離開。

身後的人輕輕拉住他的衣衫,「夫君,我還想跟你單獨說幾句話。」

婢女連忙以准備晚膳為由下去了。

等人影消失在回廊里,紀澤正想問她何事,就見那道霜色的身影如同乳燕投懷奔到他的懷里,嬌小的腦袋死死抵住他的胸膛。

她抱得很緊,雙手像鐵圈一樣箍著他的腰身。

「我真的很愛很愛很愛夫君。」

「可是我也很怕疼,疼得都快要死了。」

「夫君,我以後沒法再愛你了。」

衣襟上的眼淚灼熱燙人,懷里的人兒早已泣不成聲。他最終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如你所願。」

終究是他虧欠太多。

好一會兒,琳琅離開了他的懷抱,用手帕輕輕拭干了眼淚。

紀澤看得失神。

他的妻子粗枝大葉,很少會有這般姿態得體的一面。

「夫君,妾身失禮了。」

琳琅朝著他輕輕欠身,疏離的,客套的。

竟是再無一絲情意。

有一些事,終歸不一樣了。

次日,紀澤帶著琳琅一起同家人用膳。

這是時隔一個月之後紀家的大少奶奶第一次出現在眾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