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料司徒非踏著夜色回去之後, 殿門居然關上了,破天荒的第一次。
門口的守衛撤走了, 空盪盪的,只剩檐角的銅鈴在風中搖晃著, 他的影子被月光映在地上, 拉長了, 顯得格外凄涼。
司徒非氣得整張臉都綠了。
不用說, 這一定是那個女人的吩咐!
太可恨了,說關門就關門, 完全沒把他這個魔君放在眼里, 他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想要集體造反嗎?琳琅來魔族還不到一個月,這群兔崽子就被收買了?
他恨恨朝大門踢了一腳, 憤怒地喊,「臭娘們, 開門!」
之前琳琅沒認出他來時,司徒非還能裝一裝魔君的冷靜逼范兒,現在就不行了,他一看到這嬉皮笑臉的家伙就覺得生氣, 沒看到就更生氣了, 至於理性那高逼格的玩意兒,早被他喂狗去了。
里頭懶懶回了一句, 「司徒狗蛋, 你就不會爬窗嗎?」
爬窗是他這種尊貴身份的人能做出來的事嗎?
這種涼涼的口吻頓時把魔君大人給氣的, 他眼睛發紅,又重重踢了大門一腳,「有種再說一遍,狗蛋喊誰呢?」
「咦惹,你剛剛不是承認了嗎?」
司徒非想原地爆炸。
室內鋪設了層層的紗帳,如煙似霧的,隱隱約約,最里面是漸染的絳紅,那敗家娘們背對著躺著,鴉發垂落在深紅的被面上,隱約可見那淺杏色的半透明紗衣,襯得肌膚似雪。
似乎聽見了外頭的腳步聲,她略微轉過腦袋,看了一眼,挑眉,「你是從窗爬進來的?」
司徒非抱胸冷笑,「我有那么傻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爬窗肯定有風險。」
女人不無遺憾砸砸嘴,「那怎么能叫鬼主意呢?我特地尋了雷爆符,讓你醒醒腦子,順便換個造型,一舉多得的事不好嗎?太浪費了。」
司徒非:「……」
就你有理,這天下都是你家的,說啥都對!
跟琳琅說話是占不到上風的,司徒非心知這一點,干脆撩開紗幕進去,他扳著琳琅的肩膀,硬是將她翻了個身,兩人面對面,大眼瞪小眼。
「你干嘛呢?」
她眼皮慵懶揭開,奉上一對白眼兒,「這地盤是你的,就不許人睡覺了?」
「反正你又不是人。」他回懟。
「夫君大人能耐了啊。」
琳琅眼生秋波,說,「讓我摸摸,是不是翅膀又硬了。」
司徒非順勢抓著她的手往後背放,還摸了一把,「行,那你好好摸摸,是軟了還是硬了。」
琳琅:「……」服氣,這便宜給占的。
然後禽獸低頭撕衣服去了。
「就一件你還撕,什么毛病?」琳琅扯了袖子,薄怒。
「本君就喜歡聽裂帛的聲音,不行么?」司徒非頭也不抬,墨色的眉也學著她懶洋洋往上一挑,吊兒郎當地說,「你知道的,高人總會有一些有趣的愛好。」
「我看你這不是愛好,是怪癖!」
琳琅伸腳踹人,反被男人眼明手快抓住,緊緊攥在手心里。
「干什么呢?」他額頭滑下一綹黑發,堪堪遮住狹長的眉眼,責怪道,「你這踹人的毛病反倒要改改,沒大沒小的,像什么話。」他尾指勾了勾腳心。
「戀足癖也好意思開口教訓人。」她撇了撇嘴,一臉的不以為然,她想收回腿,但對方不讓。
送出來的禮物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都說了高人的愛好是別致的,你一個野蠻的狐妖懂什么?」
司徒非眼里簇起一團幽深的火,一手捏住那細白的腳踝,慢慢撫摸上去。
「你真的不是變態?」琳琅問。
「呸,什么變態,變態有我這樣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嗎?」
「壞人也不會承認自己是壞人,你這叫欲蓋彌彰。」
「……」
還是打一架吧,輸了給你磕頭,姑奶奶。
東方泛起了魚肚白,漸漸天亮了。
男人仰躺在床榻上,被子僅僅蓋到腰際,他似有知覺,抬起一只爪子放到額頭上做憂郁狀,另一只爪子則是很自然往旁邊悄咪咪摸去,是凉的。
他迷迷糊糊的,又摸索了好幾下,奇怪,這人呢?
司徒非睜開眼,意識尚不清晰,啞澀著嗓子朝外頭問,「她人去哪兒了?」
「君後說盒里的首飾太少了,不太襯今個的衣裳,就去外頭摘花了。」
「放屁!」司徒非驟然清醒了,憤怒的他忍不住揚起聲音,「首飾少她個大頭鬼,一聲不吭搬光了我私房寶庫也就罷了,還有臉嫌棄?!她有本事就不要動我的私房錢!」
藏幾個寶貝他容易嗎?放到床底下都能找著,她不當偵探真是浪費人才了!
小婢唯唯諾諾不敢說話。
一般君上在氣頭上的時候,除了淡定如山的君後,誰也不敢正面跟他對上。
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從迎娶女主人之後,男主人的脾氣是日漸暴躁啊,三天兩頭就跳腳。
難道成親了的魔都這樣?
小婢胡思亂想著。
「等等,你說什么,她去摘花了?」
「是的,君上,燕兒姐姐領著夫人去錦綉谷了。」
「沃……日!」
那個妖女鐵定會把他的心血給毀得干干凈凈的!
司徒非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飛快穿好衣裳,連襪子也顧不得了,踩了一雙紅靴就跑出門。
他去到時,琳琅剛好站在一株芍葯的面前,伸出纖纖素手,打算折了花梗。
「混蛋,住手啊!」
琳琅抬頭斜斜瞟了他一眼,氣定神閑。
「咔嚓」一聲,罪惡的手折斷了枝條,捏著那細細的梗兒,往鬢間松松別住。
侍女燕兒激動捏住了拳頭。
她死定了,魔君絕對會生氣的,小姐的機會來了。
燕兒是玉鈴安插進來的眼線,受她指令,要讓琳琅好好「翻個跟頭」,最好還能讓魔君厭棄她。燕兒想來想去,打算從錦綉谷入手。
琳琅大部分都待在殿內,對魔族的規矩與禁忌也不甚了解,她正好誘琳琅去錦綉谷摘花。
這錦綉谷可是君上的心血。
作為一名土木工程系的理科男,司徒非懷揣著一顆少女心,偏愛花花草草,把它們當做親生女兒一樣顧看著,誰敢動一枝半葉,就跟自家的小白菜被豬兒拱了,那都是要拼命的。
「我……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