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失憶總裁前女友(24)(2 / 2)

陌生的號碼,他聽到熟悉的聲音,略帶嘶啞。

「是我。」

雙方沉默了一會兒。

很久以前,他們是一對親密的兄弟,然而琳琅的出現打破了這種血緣的羈絆,兩人反目成仇。

他們是彼此世上唯一的親人,又是勢不兩立的情敵。立場十分微妙。

「琳琅昨晚她出車禍了,車子沖出了圍欄,掉進江水里。救上來後,肺部跟大腦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與淤血,醫生說她可能……可能……」

可能會變成一個只能躺在病床上、被輸液管供起來的植物人。

曲錦文原本冷著的臉扭曲,腦袋不禁「嗡」的一聲。

怎么會?

她那么愛笑,那么鮮活的人怎么能變成一動不動的植物人?

男人的眼睛不自覺沁出了薄薄的霧氣。

等聽到了醫院的地址,他毫不猶豫抓著手機往外跑。

「老板?」

換了一身休閑衣服的伴郎拿著文件,愕然看著對方頭也不回跑遠了,中途皮鞋在光潔的地板上打滑,差點摔了一跤。

曲錦文氣喘吁吁趕到了醫院,在那個被告知的病房外,有人坐在金屬椅上,雙掌捂著臉,肩膀深深陷了下去。

似乎聽見了腳步聲,對方又慢慢將手掌放下去,轉過臉來看他,那個記憶中意氣風發的少年猶如枯敗的朽木,眼里消散了光彩。

時隔一年,兄弟倆再次見面。

曲錦文還記得那次婚紗店的打賭,兩人以賽車做賭,如果他率先到達了終點,曲初溪就退出,從此不再打擾兩人。沒想到弟弟的狼子野心不在於賭注,而是要新郎死亡,永遠不能出席婚禮,他在車上做了手腳。

曲錦文一把揪住了弟弟的衣領,不顧周遭的視線憤怒大喊,「你到底是怎么樣照顧她的?好端端會出車禍?」

曲初溪腦袋往後仰,冷冷嗤笑,看著這張跟自己相似的臉,無比厭惡,「你還有臉問我?她昨晚去找誰你他媽不知道嗎?」

當他趕到的時候,那人毫無生氣躺在擔架上,叫她也不應,奄奄一息。

他每次想到那個記憶尤深的恐怖場面,現在手腳還在直冒涼氣。

警方初步取證,是自殺。

他不敢相信那個夜晚她經歷了什么,又是怎樣的絕望令她選擇了自毀。

曲初溪突然爆發,掄起拳頭往曲錦文身上揍,神態癲狂,「你怎么不去死啊,為什么還要回來!她都答應我了,我們要重新開始!要不是你,她現在還活得好好的,都是你該死!你死了多好!」

曲初溪的情緒積累到了頂端,他迫切要發泄。

只是,當他要砸對方的臉時,冷不防回憶起了進手術室之前,她抓著他的手輕輕呢喃過的名字。

這是她喜歡的人。

要是傷了他,她會心疼的。

憑什么?憑什么他就代替不了?

「嘭——」

一拳狠狠砸到牆面上,細碎的粉屑落了下來。

「你進去吧,她在等你。」

弟弟面無表情松開了手。

只要她還喜歡他,他永遠都贏不了曲錦文。

曲錦文嘴角掛著血絲,那一頓猛揍他沒還手,是應該的。

男人搖搖晃晃推開了門,一眼便看見那垂落的黑發。

她柔弱躺在病床上,戴著氧氣罩,綠色的管子緊緊勒著臉,隨著主人微弱的呼吸起伏,罩面凝上一層淡淡的水霧。

那一霎間,他紅了眼,幾乎站不穩腳。

「啪」的一聲,曲錦文狠狠摔到地上。

膝蓋的疼痛他早就沒了知覺。

「對不起,對不起……」

他一路跪著挪到了床前,小心翼翼捧起了戀人冰涼的手心。

「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能力,讓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是我的錯,你打我也好,殺我也好,求你,不要用這種結局懲罰我。」

「求你,你快醒醒啊……」

他反復道歉著,哀求著,卻沒有人應他。

室內響起了痛苦壓抑的哭聲。

他的懺悔,來得那么遲,她還能聽到嗎?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敲了敲門,是前來檢查的醫生。

伏在床邊的男人晃了晃身體,撐著發麻的雙腿站起來。他吞下了喉嚨里的嗚咽,布滿血絲的瞳孔漸漸顯出了幾分猙獰之色。

而在病房外的曲初溪,神情晦澀。

他也下了某種決定,與曲錦文的想法不謀而合。

曲家兩兄弟聯手的結果是可怕的。

雷厲風行的哥哥重新接管了曲氏,而弟弟不顧暴露自己的危險,動用暗地里的人脈,很快把那個神秘少女玉玲逼出了組織,成為黑白兩道通緝的人物。

曲錦文中過蠱毒,特意花費重金招了一批能人異士來對她展開圍追截堵。

玉鈴畢竟是任務者,手上的底牌也不少,初次捕獵還讓他們吃了不少暗虧。只是她是血肉之身,又孤獨無援,怎么能扛得對方不知疲倦的車輪戰?她不由得暗自咬牙,面對世界兩大命運之子的追殺,幾乎等同於整個天道對她的排斥,這種情況在她以前的任務中從未出現過。

又一次暗殺,玉鈴積分耗盡,再也無法從系統中兌換工具了。

她慌不擇路跑進了一條陰森小巷。

沒有完成任務又提前脫離世界的任務者會面臨非常嚴厲的懲處,屬於自身的氣運隨之被剝奪,比沒有積分還要可怕。玉鈴正是明白這些規則的嚴苛,一直苦苦支撐著,誰知道那兩兄弟沒有絲毫的憐惜之心,要將她逼入絕境!

琳琅究竟是給他們灌了什么迷魂湯!

玉鈴眼睛飛快掃視四周可以躲藏的地方,最終定格在一堆破舊的木家具之中,她憑借著嬌小的身軀咬著牙鑽進了縫隙中,又把旁邊的破爛椅子扯過來,嚴嚴實實擋住她的臉。

「噠噠噠——」

皮鞋踩在滿是雪屑的地上,印下淺淺的痕跡。

有人走進了巷子。

玉鈴竭力讓自己的呼吸與心跳降到最低,幾乎低不可聞。

絲絲細雨夾在雪中,漫天飛舞,來人撐著一把黑色骨傘,不緊不慢在巷子里行走,步伐平穩。

玉鈴的視力很好,透過細小的裂縫,看清了對方的模樣。

黑色鑲貂毛領子的大衣沾染了些許雪粒,那雙撐傘的手比這漫天的飄雪還要來得精致,仿佛是藝術家手里細細雕琢的玉石。

玉鈴以前對這雙手還發過花痴,那時男主還沒有發現他的記憶出錯,對妹妹的她百般憐惜。有一次他給她沏茶,那優雅的姿態令人怦然心動。

而如今,這雙手是用來殺她的。

玉鈴再一次嫉恨罪魁禍首,不知那女人使了什么妖術,曲家兩兄弟為她神魂顛倒,還一致把矛頭對准了她,她像過街老鼠一般四處逃命,窘迫無比。

正這么想著的時候,對方一無所覺走過了她藏身之處。

耳邊的腳步聲漸漸消失了。

她不由得松口氣,慢慢挪開壓在身上的東西,准備換一個地點躲藏,她也怕人突然殺個回馬槍。

下一刻,一管槍口抵住了太陽穴。

玉鈴渾身發寒。

他不是走了嗎?

——哥哥的確是走了,拿槍的是弟弟,他一路墜在後頭觀察。

兩人說好了給她演一場戲。

給人希望,又讓人絕望——兄弟倆骨子里的劣根性在這一刻彰顯無疑。

「找到了?」

不遠處傳來哥哥溫潤如玉的聲音,玉鈴動也不敢動,僵硬維持著剛才的姿勢。

「啊,找到了……這女人還真能躲。」

弟弟的聲音偏向嘶啞低沉。

他微微眯起漂亮杏眼,戾氣深重。

女孩因為他這句話而哆嗦了幾下身子。

她這副皮相生得不錯,比起琳琅稚嫩的娃娃臉只好不差,被雨水洗刷後那張白瑩瑩的小臉格外惹人憐愛。逃亡的玉鈴想著最後一招,哪怕是被抓了,她也能靠著美貌翻身,玩不玩物先兩說,等她掌控了人心,遲早一雪前恥!

只是,她錯估了琳琅的影響。

兄弟倆心有所屬,她長得天仙似的也沒辦法撼動他們的鐵石心腸。

曲錦文舉著黑傘,慢慢踱到了廢棄的家具邊。

玉鈴接受劇情之後,一直以為弟弟曲初溪心思狡詐,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她也竭力避開他,怕對方給自己下套。

然而,她還是太天真了。

這曲家兄弟流淌著一樣的黑血。

為鬼為蜮,喪盡天良。

栽到他們的手上,除了求死,再無別的出路。

比起冷漠的弟弟,哥哥臉上甚至還掛著一抹春風般清爽的笑容,不徐不疾地說,「會反抗的獵物才值得浪費時間,不然一下子就被玩死了,那該多無趣。」

細碎的雪吹落到黑發上,他用指尖溫柔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