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穿著蓬松的小短裙,羽毛面飾透出公主范兒。她看也不看琳琅,邀請沈淮去舞池跳舞。
沈淮低頭,征求他「妻子」的意見。
「我相信你是不會移情別戀的,對嗎?」
「親愛的,你應該對自己有信心。」
兩人旁若無人打情罵俏,道格家的小公主差點綳不住甜美的笑臉。
自護花使者走後,琳琅被一個英國紳士糾纏。
蔣成勛看時機差不多了,手指探到胸前的口袋上,一朵紅色玫瑰被主人稍稍旋轉,以最美的姿態呈現在琳琅的面前,「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美麗的海妖夫人。」
「可以是可以,我怕先生的女伴吃醋,到時候來尋我的霉頭怎么辦?」她狀似苦惱地拒絕。
蔣成勛回頭一看,那個艷麗的女郎果然露出嫉妒的神色,她似乎沒想到金主會突然回頭,於是猙獰的表情瞬間凝住了。
「沒事,一個小爬蟲而已,怎么能擾了夫人的雅興?」玫瑰被他抬手別入了琳琅的耳邊鬢發中,與金質的狐狸面具形成獨具一格的風情,妖嬈與美艷在她眼中爛漫搖晃著、盛放著,叫他蠢蠢欲動。
蔣成勛拉著人進了舞池,炙熱的大掌落在她未加掩飾的後背上,他暗想,怕是上好的羊脂玉也不足以形容這位海妖夫人的肌膚。
兩人一來一往。
各懷鬼胎,各自試探。
從琳琅這邊透露出來的,她身份是已婚,跟著年輕的華裔丈夫回國打拼,她喜歡各種宴會,她享受夜晚的美麗。
而蔣成勛更加直白挑明了自己的身份,他是星輝娛樂的太子爺,哪怕沒有全部接掌他首富老爸的資產,在世界富豪榜上也是赫赫有名之輩。
琳琅微微一笑,從容得很,「那蔣先生一定很受女孩子歡迎。」
蔣成勛並不感到挫敗,倘若她輕易折服在他的財勢之下,征服的游戲就沒有意思了。
「可別。」他假裝頭疼地說,「那些女孩子不過是沖著我的錢來的,一個個膚淺的很,哪里有夫人的一半高雅。」
琳琅故意拆台,「那真不幸,我也是喜歡金錢的庸俗女人。」
蔣成勛僵了片刻。
等她香扇掩嘴,撲哧一笑,他才意識到自己被人「消遣」了。
不過……
蔣成勛瞧著美人腮邊的珍珠亂晃,紅唇被扇子半遮半掩,妖冶的風情眼波流轉著,在燈火煌煌中上演極致的魅惑。
他被美色所俘虜,一時忘記了步伐。
「呀——」
對方發出低聲的驚嘆,高跟鞋踩中了他的皮鞋。
很疼。
蔣成勛第一反應皺起了長眉,然而緊接著,他無比感謝自己這次失誤。
海妖夫人站得不穩,直接摔進了他的懷里。
馥郁的香氣幽幽侵入男人的感官。
「對不起,是不是弄疼你了?」
他怒氣頓消,揚起爽朗的笑容,「夫人哪里話,能被夫人近距離『疼愛』,成勛可是求之不得。」
暗含挑逗的話語在旖旎的夜色之下,似乎也不是不可原諒。
畢竟,是月色太美,引人犯罪。
一舞跳完,琳琅放下了擱在他肩膀的手腕,哪想得男人的指尖拂過她的手臂,最後蜿蜒至手踝。
猛然一扯,琳琅不得不旋身回轉。
裙擺飛舞,細鑽閃爍時如鱗波泛起,晃得人頭暈目眩。
琳琅被男人再度緊緊簇擁在胸前。
「現在還沒十二點,夫人就忍心丟下成勛走了嗎?」他故作可憐,配上那豐神俊朗的相貌,更是讓人說不出拒絕的狠心話。
太子爺在脂粉堆里混久了,練就了一身本事,他獵艷的手段自然不是一成不變的。對待那些天真稚嫩的女孩子,他會表現出成熟男人的溫柔體貼,為她們編織夢幻的情話。而有夫之婦就不同了,在禁忌的花叢游走,他必須把握好尺寸,免得偷吃還惹了一身腥。
然而,面對這位他格外喜愛的海妖夫人,蔣成勛覺得自己也許可以放低身段,嘗試一下小情人的角色。
「十二點的禁令是屬於年輕女孩兒的禮物。」琳琅抿著嘴笑了,「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不會偷偷溜走。」
「那可未必。」蔣成勛一本正經,「日出之前,美人魚會化成泡沫消失,夫人生得宛如夢中之人,我怎么能放心你獨自離開?」
「你這嘴……」她唇色瑰麗,「可真甜。」
蔣成勛眸色深了一下,嗓音嘶啞。
「那夫人……可要嘗嘗滋味?」
她歪了歪頭,並不上鉤,「現在的男孩兒都像你這樣直接的嗎?」
他暗叫遺憾,壓下心頭的火氣,解釋起來,「不,恰恰相反,要不是遇上了夫人,成勛也不會如此大膽,夫人,我——」
「噓,別說話,讓我們好好享受夜晚。」
香扇抵在他的唇上,做了一個制止的姿勢。
本來是扭轉印象的機會,可對方沒有讓他說出來,蔣成勛稍稍感到失敗。好在對方用她的迷人眼睛消除了他心里的郁結,蔣成勛拋開了雜念,領著人在舞池里翩翩起舞。
這可能是他跳得最心動的一支舞了。
作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蔣氏皇太子,蔣成勛骨子里流淌著掠奪的血液,本人也更喜歡熱辣挑逗的西班牙舞,與此相對,他對一些慢吞吞的舞曲簡直到了生厭的地步。
但在這迷離的燈光下,在她艷靡的笑容之中,他恨不得時間就此停止。
「我的丈夫在等我。」
三曲之後,她主動提出了離開。
蔣成勛的手臂從她的後背滑到腰間,強勢禁錮著人,「就不能不回去嗎?」他鼻尖的熱氣噴灑在她的頸側,隱晦的情火在眸底燃燒著。
「下次吧。」
她的神態浮現幾分疏離。
似乎並不喜歡咄咄逼人的男人。
蔣成勛心里轉了一圈,面上的態度愈發溫柔和煦。按照他的手段,看上的美人當然不能讓她白白溜走,可是她的來頭似乎不太一般,他貿貿然出手說不定會惹到夫人身後的龐大家族。
在琳琅得體的儀態與風趣的談吐中,蔣成勛被成功洗腦,不斷給她補充身份信息:一個擁有異國血統的美艷夫人,出身優越,身邊有著眾多的追求者,然而夫人偏偏傾心於她的現任丈夫,義無反顧跟著他遠渡重洋。
雖然丈夫對她一往情深,可是整天忙於事業的打拼,不小心就冷落了嬌妻,夫人對此十分幽怨,只好將滿心的浪漫風月放在一個又一個觥籌交錯的晚宴上。
若不是她眉眼的不耐煩,蔣成勛倒真想什么都不管了,干脆像強盜一樣搶人回去。
「那……我們什么時候還能再見面?」他不想惹人反感,放低了姿態,「如果夫人有什么煩悶的話,成勛很樂意做一個傾聽者。」他暗示,「無論是打高爾夫球,還是騎馬,都是很好的放松運動。」
「難為你想的周全。」夫人認真思索,重新對他綻放笑容,又有幾分親昵的意味在里頭。
蔣成勛松了口氣。
一個東西朝著他拋擲過來。
男人慌了神,手忙腳亂接過,竟是一把香扇。
「見面禮,希望你別嫌棄。」她輕輕眨了個眼,活潑的姿態反而如同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可她的胭脂紅唇在勾起時又那樣香艷。
這一刻,蔣成勛想為她神魂顛倒。
他失落看著佳人淹沒在別的身影里,那抹寶石般的藍色就像是夢中的風景,天亮以後就消失無蹤。
「嘖,你身上這股香氣,看來小公主很喜歡你呀。」她開著「丈夫」的玩笑。
沈淮也湊近她耳邊說,「哪里,我可比不得騙子小姐,太子爺還傻傻盯著你的背影不放。」
她眼尾瀲灧波光,「沒良心的,我這還不是為了你,我起碼有個面具遮擋,你雖然化了妝,也穿了增高墊以及胸衣改變了體型,難保他不會發現你。」
「是是是,是我沈淮承你情了,女王大人。」他似笑非笑。
「什么女王?」她施施然拋了個媚眼,「我是夫人。」
兩人步出庭院,皎潔的月光宛如輕紗披落,她指尖撫著狐狸面具,鑲嵌的寶石粒子折射出絢麗的色澤。
「是,夫人。」
沈淮為她拉開了車門,並用手掌擋在車頂,免得她磕碰到堅硬的東西。
汽車離開了盛開著丁香花的庄園。
等行駛到一處僻靜的海邊,沈淮率先下車,讓琳琅換好衣服,他再上去換下燕尾服。
沈淮倒是毫不在乎旁邊有人看著,琳琅拿過他的洪堡禮帽,手指頭隨意旋轉著毛呢邊沿。
「今晚好玩嗎?」
她眉眼彎彎地問,「與皇室貴族打交道的感覺如何?」
沈淮:「……」
好不好玩他不知道,心臟病快被刺激得要復發是真的。他是演員沒錯,但今晚的性質跟演戲又不一樣,一旦被工作人員發現他是冒牌貨,沈淮幾乎可以想象明天早上的頭條。
「我送你回家。」
這個男人看在她貢獻了「點子」的份上,難得溫和說了一句人話。
「就這樣?」她揚眉。
「你還想怎樣?」沈淮反問。
連跟他做了一年「好朋友」的方幼姍都沒有等到他開尊口的一天,她還敢嫌棄?
「我以為,會有意外之喜。」她嘆了口氣。
「你想要的話……」他懶懶挑起眉,搶回了自己的帽子,又壞心大起蓋到她的臉龐上,「我當然不給了!」
「……」
前男友一個個都是神經病吧。
繞過一段公路,琳琅果斷踹人下車。
於是深更半夜,某影帝在寒風中抱住瑟瑟發抖的自己,一個人凄涼回去了。
女人……真是壞心眼的生物!
沈淮暗暗想著。
而初來乍到的外星人則是對琳琅表示了極高的好感度。
「你好,心愛的藍星人小姐。」
一只小水母趴在門板上,發出了類似稚嫩男童的正太音。
兩只大水母一左一右守著他們的幼崽,虎視眈眈瞅著人,生怕這個頭上長毛的丑丑的藍星生物把它們可愛的小殿下給拐跑了。
「……」
琳琅覺得自己可能是幻聽了,於是她目不斜視用鑰匙擰開了門,「啪」的一聲重重上了鎖。
她開了燈之後,到沙發上躺著了一會,舒緩肢體的勞累。琳琅余光一瞥,看見玄關的門縫里漫起了藍光,一團化成水的東西慢慢蠕動進來。
這也可以?
最前面的那一團藍光穿過門縫之後,又化作了小水母的透明形態,它觸角漸漸伸長,違規常理浮了起來。
小水母慢吞吞飄到了琳琅的眼前。
它緊接著伸出一根軟乎乎的觸手,觸碰女孩的臉頰。
琳琅猛然起身,躲過了它的觸摸。
小水母:「?」
這是它們萊萊星人打招呼的常見方式,藍星人不喜歡嗎?
小水母傻傻看著琳琅上了樓梯,它想了想,還是浮動身子,慢悠悠跟上去,無論如何,身為萊萊皇室的正統繼承人,它絕不能讓藍星人認為它很失禮,連招呼都沒有做好。
它剛飄到樓梯角,對方突然下來了,還戴上了白色的手套。
「很久沒有解剖過外星生命了,居然還有送上門來的傻貨……」
小水母天賦異稟,一來就入侵了地球的網絡系統,成功把它們的萊萊星的電波語言轉換成藍星人能聽懂的話。
可是……
「解剖」是什么?
「傻貨」又是什么?
兩者之間有什么必然聯系嗎?
它懵懵懂懂思索著,只覺得身體驟然輕盈,它被藍星人小姐抓在手里。
有點疼。
它扭了扭小小的身軀,請求道,「請不要如此粗魯對待勇士的身體。野蠻是美麗小姐的獨有特權,但你生得有點丑,建議不要隨便濫用美麗小姐的特權,這會拉低你吸引雄性的形象分。」
琳琅當做沒聽到,迅速下了樓梯,把它攤放在平整的桌面上。
她擦了擦水果刀,寒光照得那透明的小身子哆嗦了一下。
小水母:「?」
這是藍星人新的打招呼方式嗎?
不過也有可能,它的哥哥上一次星際旅行在光歷615年,而它現在處在光歷779年,相隔了這么久,藍星會發生變化也不算奇怪。
小水母發出「咿呀」的叫聲,伸出那柔軟的觸手,避也不避,直直碰到了刀鋒。
透明的液體瞬間流淌出來。
「咿呀?咿呀!」
感覺到痛意的小水母差點尖叫起來,考慮到不能在雌性面前流露出軟弱的一面,外星人只能低低昂哼了好幾下。
它認為哥哥欺騙了它,還說什么藍星人既膽小又柔弱,很容易就搞定。
現在看來……
哥哥什么的,實在太不靠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