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想去哪兜風?」
蔣成勛單手握著方向盤, 另一只手則是不老實摸上了她的手背。
太子爺自認為他還是很克制的,他看中的女人, 不出半個月就會心甘情願出現在他的房間里,而對於這位海妖夫人, 他竟難得的耐心。
「去哪呀?」
那些字兒在她舌尖上繞著, 原本很平常的詢問都帶上了三分蝕骨的引誘。
「要不上我那瞧瞧?」男人曖昧暗示, 「你會喜歡的。」
琳琅微笑不語, 露骨的小把戲對一些未經世事的小女孩可能會起作用,尤其對方的皮相還不是一般的不錯, 那薄唇一掀, 說起浮想聯翩的話兒來非但不叫人厭惡,反而被撩得心肝兒砰砰直跳。
可惜這套都是她玩剩下的。
「也許吧。」女人不置可否,指尖在他掌心里溫柔打著轉兒, 那種若有似無的癢意仿佛滲進了骨子里,蔣成勛眸色漸深, 聽得她慢悠悠地說,「你知道雄鹿為什么會長角嗎?」
「物競天擇,越有能力活得越好。」蔣成勛看著路況,隨口回答。
琳琅笑了。
她的笑容是相當端庄優雅的, 眉梢眼角卻蔓延著艷靡之色, 「雄鹿的角就是它們爭奪配偶的絕佳資本,在母鹿前面, 輕松擊潰對手, 不是一件很威風的事嗎?」
耳際酣熱, 她仿佛在親吻著他的臉頰。
「想要得到我,在我的世界里稱王。」
「就拿出點真本事來……小雄鹿。」
短短幾句話,蔣成勛被撩得面紅耳赤。
這女人手段太熟練了,輕而易舉挑動了他血液里爭強斗狠的因子,哪怕她嬉笑叫自己為小雄鹿,蔣成勛也不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挑釁與戲弄,而是更加迫切想要證明自己的強大,讓她為自己神魂顛倒。
蔣成勛成功被琳琅洗腦,不再一門心思想著如何把人拐上床,開始琢磨表現他的優秀。
金山銀海?
有權有勢?
他看對方這身高貴優雅的氣質,也不像是小門小戶能養出來的大小姐,俗氣的追求方法可能根本不管用。
蔣成勛將人帶到了一家私人的射擊俱樂部,經過國家認證,玩得是真槍實彈。他顯然是這里的常客,一進門就有相熟的經理招呼著,點頭哈腰,無比周全。
「這位是?」經理探究看向琳琅,一襲寶藍色的天鵝絨長裙,體態裊娜,脖頸與手腕沒有任何的飾物,只余一對藍寶石耳墜在頰邊輕晃,色澤艷麗,如同耀眼的星光。
以前蔣太子爺也不是沒有帶過女人來,但是與眼前這位優雅從容的女郎比起來,明顯不是一個檔次的。
那些女孩子恨不得黏在蔣成勛的身上不肯下來,眼光毒辣的經理一下子就能看出她們類似玩物的地位,可是這會兒他有些摸不著頭腦,蔣成勛摟著那美麗女郎的腰,這回是男方主動湊上前。
經理瞬間想起了家里黏糊的金毛,只要他女朋友一回來,二話不說,眼巴巴往女朋友的大胸上鑽,十足的流氓胚子,氣得經理差點沒閹了它。
他趕緊搖頭,排除了腦海里的危險想法,笑容可掬招呼起貴人。
「玩什么?定點還是移動?」蔣成勛表現得十分熟稔。
琳琅含笑,「隨你。」
「那就先定點吧。」太子爺擁著人朝公共區域走去,定點靶室是開放式的,可以容納數十人同時較量競技。
而當他們走近時,靶室里圍了一圈的人,烏泱泱的,很是壯觀。琳琅探頭一看,一個男生戴著黑色耳機與眼鏡正在射擊,毛絨絨的頭發襯得他的臉格外精致小巧。
「你輸了。」
男生取下耳機,笑盈盈說,「這位先生,願賭服輸,以後你就不要出現在小姐姐的面前了。」
原來是一對情侶鬧分手,男方不讓,帶著人堵在了俱樂部里要復合。正當女孩為難不已的時候,一個玩游戲的男生走過來,激得對方定下了賭約,就以射擊為勝,輸的一方答應贏家的要求。
對方被他的笑臉氣得胸口發疼,想也不想打出一拳。
「哎呀!」
男生驚叫,卻熟練接住了拳頭,歪著腦袋,眯起的藍眼睛頗為無害,「作為一個男人,你有點輸不起哦。」
「你——」
「我什么呀?我要是輸了,肯定比你有氣度,道了歉,再體面離開。」男生微笑著,捏著手腕的勁力突然加重,對面的人瞬間漲紅了臉。
「對、對不起。」
屈服於淫威,男人憋著氣朝女孩道歉,夾在一幫人中灰溜溜走了。
「謝謝你。」女孩松了一口氣,轉而沖著男生露出了羞澀的笑,「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呢。」
「應該的。」男生露齒一笑。反正他也是找個樂子。要不是她長得符合他的審美標准,達到八十的高分,韓西可能連注意都不會注意到,更別說出手了。
「你看起來很面熟哦。」女孩對這一類身材修長卻面容稚嫩的干凈男生有特殊的好感加成,特別是對方還是一個射擊玩得賊溜的混血小哥哥。
「是因為長得跟明星一樣好看么?」韓西眨了眨藍汪汪的眼睛。「那你看我長得這么好看,就不留個電話么?」男生的聲線稍薄,透亮純凈,聽得人耳根發癢。
女孩頓時連話都不會說了,傻傻瞧著他。
韓西低低笑了,那笑聲鑽進女孩的耳朵里,酥軟觸電。他正想進一步拿下這個女孩子,不經意抬頭,余光掠過一個黑發女郎,微微愣了下神。
阮琳琅?
她不是自殺去世了嗎?
他古怪看了好幾眼,對方卻並未注意他,低頭同旁邊的俊美男伴交談,一舉一動皆是搖曳的風情。似乎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她稍稍側眼,海藍寶石的耳墜子在烏發中若隱若現。
視線對上了。
韓西緊緊盯著人。
她則是愣了一下,緊接著唇角輕翹,浮現恰到好處的禮節笑容,算是對他打招呼了。
但也僅此而已。
看樣子,她並不認識他。
韓西不相信借屍還魂這種毫無科學依據的話,他也不認為阮琳琅能假死瞞過蘇辭甚至是所有的人。所以,這是一個長得跟她很像的女人嗎?
「你在看什么?」蔣成勛的聲音飄過來。
「一個很可愛的小弟弟剛才盯著我不放,就跟他打個招呼,你知道,這年頭可愛的男人不多。」
太子爺沉默了半晌。
「看我,我難道不可愛?」
為了博取關注,他還真是恥度爆表,把自己的臉給摔個干凈了。
一說完蔣成勛還覺得老臉有點燒,他在女人們面前向來扮演的是成熟溫柔的男性,縱容她們各式各樣的撒嬌手段,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派上用場了。
但是對方顯然不覺得這是丟臉,很感興趣挑高了眉頭,笑得很犯規,「說得對,你的確更可愛些,我不理他,理你,行么?」
一個情場老手就這樣被牽著鼻子走。
蔣成勛被她哄得高興了,黑眸里神采飛揚,「等著,我給你露兩手。」
他戴上耳機與眼鏡,撿了一把小口徑手槍,開槍之前,還特別騷氣給她拽了一句,「幸運之吻給我留著。」
「嘭!嘭!嘭!」
火花四濺,連續的響聲引起大片的叫好。
五發子彈,一枚八環,三枚九環,一枚十環,總共四十五環,放在高手如雲的俱樂部里也是一個值得炫耀的成績,而且蔣成勛玩得還不久,全憑興致使然。
「怎么樣?」
他迫不及待邀功,在平時太子爺絕對不會如此不矜持的求誇獎,實在是海妖夫人來歷成謎,總給他一種高深莫測的神秘感,在旁人眼里天大的事,到她跟前連個水花都砸不起來。
「很棒。」
她雙手合攏,輕輕拍了一下,毫不吝嗇奉送一個甜蜜的笑容。
太子爺心滿意足了。
「子彈還有么?」她問。
蔣成勛眼尾邪氣上挑,「等著,我再給你表演表演。」
女郎抿嘴輕笑,走上前來,先是把男人的手臂拿開,自己站到了他的身前。
「怎么,你也想玩?」蔣成勛說著,身體傾斜,湊得更近,他心想,這可是你自己投懷送抱的。
「是呀,教教我吧。」
她雙手覆上了男人持槍的手,摸索到了扳機。
太子爺嘴里的「好」字還沒出口,突如其來的後坐力沖得他虎口發麻。
四周寂靜如雞。
十發子彈,正中靶心。
真正的例無虛發。
蔣成勛雙眼呆滯,這臉……打得有點疼。
真的疼,他得找個技術高明的牙醫看看,他的牙碎了嗎?
妖精夫人收回了手,塗了紅色指甲油的手指輕點他的嘴唇,輕柔摩擦著,意味深長,「這幸運之吻,暫且留著,我日後再取,嗯?」
那個繞了余音的「嗯」字簡直把魅惑詮釋得淋漓盡致。
要了老命。
太子爺的獵艷有三個標准,女學生,女演員,有夫之婦。
現在還多了一個,女王。
不過接下來蔣成勛怎樣軟磨硬泡,她都不再出手了,驚艷的效果一次就好,耍多了就跟猴戲似的。適當的特殊是給男人的甜頭,為了成為你心中唯一的特別,男人會鉚足勁兒表現自己最可愛的一面。
到那時,等他習慣圍著自己團團轉,她還不是想怎樣就怎樣?
無視太子爺哀怨的神情,琳琅打發男人自己去玩兒,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間。
洗手間永遠是一個觸發各種劇情的神奇地方,於是琳琅又被堵了。這次堵她的人是阮琳琅的模特前男友,韓西,長了一張乖乖顏的大男孩,她發現男人們特別喜歡把女孩子往牆壁上摁,然後低著頭俯視。
也許這讓他們驕傲的感覺特別好?
「……是你?」
她露出恍然的表情,像一個溫和的長輩,「怎么了?」
「姐姐不生氣?」韓西的聲音干凈純澈,他本就是個十九歲的大男孩,少年感十足,「我把你拉男廁所里了。」
「嗯?然後呢?」
她淡定的很,「如此別出心裁的出場,是想要跟我告白嗎?」
「姐姐肯定很多人追。」他埋怨似的說,「怎么會看上我這種小孩子?」
「你既然明白,現在又是怎么回事?」她似笑非笑睨了他一眼,「專門為了告訴我,我有多受歡迎?」
「這是其中的原因。」他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我一看到姐姐就覺得特別親切溫暖。」
「可能是我長得好看。」這句話她原封不動還給了他。
這個酷似前女友的成熟小姐姐真的好有趣啊。
韓西想舔一舔干燥的嘴巴,想到自己的弟弟人設,又硬生生忍住了,長長的睫毛低垂下來,「我知道我沒有機會,可是,可是我不想跟姐姐就這樣擦肩而過了。」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