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惡毒繼母前女友(5)(1 / 2)

琳琅抬眼看燕昭烈, 忽然一笑。

她原本是抿著嘴角的, 這一笑使得新娘沉靜的表情迅速變得鮮活, 眼波瀲灧生輝, 她手腕斜舉起來,那青蔥般的指尖便搭在了世子捏著扇柄的手背上, 柔柔地喚他,「我的兒,你這是生為娘的氣了?」

燕昭烈瞪圓了一雙鳳眸, 他懷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這女人還真不知死活嗎, 居然敢認自己?

「把你的臟手拿開。」青年的眉是狹長而鋒利,凌厲看人時,與燕國公的身影隱隱重合, 叫人生不起反抗忤逆的心思。

琳琅沒有被激怒,依然在笑,嫣然如桃花初開, 她的手指漫不經心的,從他的手背輕巧鑽進了袖口。此時男人所著的衣裳皆是寬袖長袍,里襯也頗為寬松, 燕昭烈只覺得有一尾小魚在輕盈游動,酥麻的感覺從尾椎骨陡然升起。

「干什么?」他冷聲道, 捏住了那小巧的細骨。

「你猜?」她歪著頭。

姿態是美好的,眼波是勾魂的。

燕昭烈眼珠微紅, 「怎么, 怕我老爹不中用, 先來兒子這邊試試虛實?我勸你不要白費心思,就算你現在脫光衣服站在本世子面前,也跟外面攤子那幾兩豬肉差不多!」

「哦,是么?」

她意味深長,把手指從世子爺的袖子里慢吞吞挪出來。

這手與其說是順勢撩撥世子爺,實際上,她不過是在檢查對方身上有沒有帶匕首袖箭等利器一類的小物。少女期待已久的新婚之夜,見血了豈不晦氣?

不過,在她的經驗認知中,孔武有力的男性隨身攜帶利器的可能性往往不高,也許是因為他們驕傲自己作為具有體力優勢的雄性,認為女人天生就該是被征服的,依附著他們而活。

男人對取悅自己的工具總是輕而易舉放下戒心,她們溫順而無害。

一個脖頸細得一捏就碎的女人,還用得著防備?

琳琅覺得男人這點十分可愛。

不然她哪有動手的機會呢?

摸清了對方手上沒有足夠見血封喉的利刃,琳琅愈發氣定神閑,她一手撐在綉有並蒂花開的被褥,掌心微微陷下去,「既然世子爺不感興趣,那為何又急不可耐出現在妾身的面前?」

她紅袖輕掀,半掩著那艷美的小唇,吐出的字眼仿佛帶著刻意熏染的嬌媚,「妾身還當世子爺余情未了,想與妾身再續前緣呢?」

「呸!誰與你這惡婦余情未了?」燕昭烈果然大怒。

琳琅玩味聽了。

李朝雲能入得了世子爺的眼,是由於那她貞烈不屈的性子。

兩人的初遇符合英雄救美的劇本,李朝雲不似一般的尋常女子,面對凶狠的強盜,她不惜以死相逼來保全自己,其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堅貞不但令一眾世家公子刮目相看,燕昭烈也尤為欣賞。

在不斷的接觸過程中,燕昭烈又發現她是一個有內涵有想法的女孩子,如獲至寶,對她更是心悅。

女主堅貞隱忍、聰慧美麗又淡泊名利,擁有這么多的可貴品質,與外面的妖艷賤貨當然不一樣,也順理成章成了世子爺心目中一束美好的明月光。

可是琳琅給他的感覺卻是:城府深沉、刻薄寡恩、水性楊花。

單是拿出一樣來,就足夠被眼高於頂的世子爺打入十八重地獄永不超生了。

燕昭烈用力甩開了人,像是沾上了什么臟東西,罵道,「雲心水性,真真是不知廉恥!」

琳琅被他這勁力一翻,微微搖晃,她眼珠一轉,順著余波,身子很自然又很輕盈嫵媚往床榻上落下,那柔膩的玉臂枕著臉頰,猶如湖邊月下的梅影橫斜,在不可攀折的禁忌中,透著動人心魄的妖冶風情。

「妾身聽人說,只有對待自己真正喜歡的姑娘,才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變得易怒易躁易沖動。」她沖著人溫柔一笑,「如此看來,世子爺可是愛妾身愛得海枯石爛無法自拔了?」

世子爺被她的不要臉氣得牙齒發顫。

以前他以為他老子那種不動聲色的嘲諷算狠的了,現在看來,比起琳琅,真是小巫見大巫!

「世子爺怎么露出這樣的表情?」琳琅暗笑,「可是給妾身說中了心思,不好意思了?」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這沖動易怒的男主,明顯是沒他老子那樣修煉到家啊。

想想也不奇怪,燕昭烈的真正成長是在燕國公亡故而獨立撐起門庭之時,而且那個節骨眼上,他心愛的姑娘在吃人的後宮中如履薄冰。為了保護這孤兒寡母,燕昭烈發狠了磨練自己,如父親一般,長成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樹,作為女主最堅實的後盾。

所以嘛,換言之——十八歲的男主,跟她斗,還嫩得很呢。

「你給我閉嘴!」

對方氣急敗壞,自稱也顧不上了。

「你還要不要臉了?」

琳琅從床上慢慢坐起來,又朝著他走過去。

這一回,換燕昭烈警惕人了,在琳琅的壓制之下,強弱身份反而來了個顛倒。

這壞女人又想耍什么花招?

只是他自恃身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自然不能在女人面前露怯,於是一動不動由著她走近,等那雙柔若無骨的手攀上胸膛,眼中的寒芒大盛。

「這臉嘛,有時候可要,有時候又可不要,得看面前是什么樣的人。」琳琅低笑,「妾身見世子爺豐神俊朗,身姿偉岸,這心肝兒呀,怦怦直跳不能停歇,恨不得死在世子爺的身上,哪里,還顧得上那一點臉兒呢?您說……是不是呢?嗯?」

她十指纖纖,若有若無拂過襟口,沾染了男性的熾熱體溫。

「你、你簡直就是——」

他猛然推開人,俊臉漲紅,硬是憋出一句,「如狼似虎!」

燕昭烈哪里見過像琳琅這樣,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矜持,什么叫做含蓄!

這他娘的還是正常的女人?

然後琳琅好整以暇抱著肩膀,看人奪窗而逃。

也許是世子爺有自知之明,覺得自己再待下去,就要被這個不知羞恥的妖精架起大鍋給活生生煮了吃。

捉弄了男主,琳琅心情大好。

又過了一會,喜房的門被一雙有力的大掌推開。

來人徑直到了榻邊,抽走了新娘手里的精致團扇。

「何事笑得這般高興?」

燕國公見她唇角含著笑,在昏暗的燭火下,明艷而不可方物。

新娘的眼睛彎成了月牙,一泓清澈如許。

她說,「怎么能不高興呢?從大人推開門,到現在,穿著跟琳琅同樣顏色的衣裳,活生生站在面前,還能說著熱乎乎的話兒,琳琅怎能不高興呢?這一切,竟不是做夢。」

燕國公失笑。

瞧著倒是精明,他莫不是娶了個傻媳婦回來吧?

於是她的大人用團扇挨了她腦袋一下,不輕不重。

「這就高興了?沒出息。」

最後那三個字被他咬得極低,造成骨頭細微的酥麻。

琳琅哎呀叫了一聲,嬌嬌軟軟地說,「不許打腦袋,這鳳冠是爹爹親自出馬,說動了手藝精湛的霍大師,耗時一個月鑄造而成,選的還是顏色最美的翠羽與光澤最明璨的寶珠。琳琅要留著當傳家寶的,被大人胡亂敲壞了可怎么成?」

然後她的腦門又挨了一記。

「果真沒出息。」

燕國公原本計劃著,在新婚之夜,要在小娘子面前樹立威嚴的夫君形象,好教她日後聽話點,做個溫柔似水的小妻子,哪里料到,她三言兩語就讓自己破功了,國公的威儀好懸沒穩住。

「你把夫君哄好了,還怕差這一頂鳳冠不成?」

燕國公賞玩著溫潤如玉的象牙扇柄,上頭仿佛還殘留著細膩的美人脂粉。

他輕笑,「便是一千頂,為夫也給得起。」

這話說的底氣十足,燕國公畢竟是一個能靠自己就打下江山的男人,他能給的,還真是普通男人給予不了的。

「真的?」

小娘子的眼神一亮,從善如流改了稱呼,「夫君不騙人?」

燕國公喉結微動,有些忍俊不禁,最終他抑住了笑意,清清淡淡「嗯」了一聲,說,「你要相信你家夫君的能力。」

含著逗弄之意,這男人又慢悠悠道,「你敢生多少個閨女,為夫就敢給她准備多少套的鳳冠霞帔,一頂頂都不帶重樣的,如何?」

琳琅瞪他。

還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啊。

燕國公怕他小娘子要把自己眼睛瞪到天荒地老,於是便道,「好了,不說這個,以後總歸要來的。現在咱們該做點正事了。」

牽著人到了鋪著綢緞的桌台邊坐下,五彩百寶紋多寶格盤上溢滿了蜜餞干果,旁邊的彩瓷果盤裝了石榴與蘋果,前者象征多子多福,後者是平安順遂。除此之外,數小碟的糕點做得精美齊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