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惡毒繼母前女友(20)(1 / 2)

三公主被和尚的冷漠氣得要命, 心想你不仁我也不義, 沖著監斬官不耐煩道,「午時三刻這么久嗎?還不行刑?」

監斬官看向燕國公,對方攏著袖沿, 似乎在正午的陽光中昏昏欲睡,但監斬官仍舊看到了他細微的點頭動作,於是慢慢抽出了木牌。

「不——」

撩開帷幕看到這幕的琳琅驟然失聲, 卻被一只溫熱的手掌捂住了嘴巴。

「你最好不要鬧出動靜。」

燕昭烈警告道,「你沒看見老頭子在上面嗎?他要是見你這樣披著頭發、衣冠不整地出現,為一個私通的和尚求情,你知道到時候會是怎樣的下場?」

她並不聽從, 劇烈掙扎起來。

而燕昭烈早就有所預防, 一手緊緊箍住她的腰, 死死往馬車里面拖去。

藏藍色的帷幕重新落下, 掩蓋了那燦爛得過分的陽光。

也掩蓋了那撲面而來的血腥。

「滋——」

燕昭烈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對方的尖銳細牙狠狠咬在了他的掌心肉上, 傳達強烈的恨意。

她想以此擺脫他的禁錮。

可惜燕昭烈早就不是當初那個毛頭小孩了, 進了金衛營之後,他受過的傷多不勝數, 像這種咬一口血印的根本不放在心上,何況他對琳琅還抱有不正常的占有欲,她要親近他的鮮血, 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怎么會松手呢?

此時遠遠的人群發出驚叫聲。

一切已成定局。

琳琅失魂落魄, 渾身被抽空了力氣,軟軟滑進了燕昭烈的懷里,如同死了一般。燕昭烈心頭一跳,連忙去撫她的臉,觸摸到的是濕漓漓的淚水。

起先是低低嗚咽著,後來突然崩潰。她哭得撕心裂肺,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不斷流淌進頭發與脖頸的衣襟細縫里。燕昭烈從來沒有見過琳琅這么失態的模樣,就算是在白馬寺被他撞破偷情,她也只是慌亂了一會兒。

「你、你別哭了……」

燕昭烈不知為何,心臟被絞進了一段細線,曲曲折折,稍微一扯就是疼得厲害。他試圖將琳琅抱起來,可她的力勁極大,竟然掙脫開來。

琳琅哭得聲嘶力竭,身子在馬車上翻來覆去,墊在後面的軟毯被□□得不成樣子。她一只手握成了拳頭,使勁錘著胸口,里頭有吸血的蠱蟲在鑽動著,鑽得她肝膽俱裂。

一只有力的大掌裹住了琳琅的手,阻止了她這種近乎自殘的行為。燕昭烈也躺了下去,一手繞過她的脖頸,把人緊緊摟在了懷中。

溫熱的眼淚瞬間浸濕了他胸前的大片衣裳。

她的身體甚至呈現了抽搐的狀態。

燕昭烈難受得要死,一遍遍撫摸著她的後背,讓人能順過氣來。

「不哭了,聽話,不哭了,你會哭壞嗓子的。」

他吻著她的額頭,溫存無比,「聽話,好好睡一覺,一切都會過去的。」

琳琅的整張臉埋進青年的胸膛,微微睜開的眼有別樣的意味。

沒錯,一切終將過去。

李琳琅出嫁以後,還沒一年,那個衣冠禽獸的丈夫就露出了真容,在一次酒宴迷昏了她,送到了他好友的房間里。等她醒來,木已成舟,李琳琅恨不得咬舌自盡,可這個念頭閃過,她又想到了家中疼愛她的長輩,把輕生的絕望情緒壓下去。

她趁著那官員還沒醒來,哆嗦穿好了衣服,也虧她運氣好,找到了一個狗洞,也顧不得什么大家主母的禮儀,立馬鑽了出去。

狗洞外面連接著街道,她渾渾噩噩,竟撞進了從皇宮講經回來的一隊僧人之中,為首的正是那位高才博識的大德名僧釋鏡澄。

這時的釋鏡澄二十七歲,已是家喻戶曉的白馬寺方丈,世人將他神化,說他是真正的佛陀轉世,渡化世間苦難。李琳琅想起自己的遭遇,不由得悲從中來,看到釋鏡澄,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強忍著羞恥,想向他求救。

在李琳琅的觀念中,釋鏡澄跟二妹李朝雲的關系很好,雖然如今的李朝雲貴為皇後,但始終是李家的人,她們是姐妹,想必大師會看在她皇後妹妹的面子上,雇一輛馬車送她回娘家,她現在精神綳到了極限,急需要父母的撫慰。

然而對方見她靠過來,卻頗為冷淡,徑直從她身邊穿過。

這一舉動,讓李琳琅剛要說出口的話就凍在了喉嚨里。那些僧人看釋鏡澄頭也不回走了,也對被排斥的李琳琅隱隱流露出鄙夷的神色,將人視為瘟疫,也連忙繞著她走了。

李琳琅呆呆站著。

釋鏡澄永遠也不會想到,因為對李朝雲的信任與欣賞,他在對方潛移默化的影響之下對她的嫡姐抱有偏見,從而拒絕了一個婦人瀕死之前發出的最後求救。

李琳琅到底被她出門的丈夫抓了回去。

當時風氣是十分注重女子貞節的,身體遭受的折磨已經讓李琳琅處於崩潰的邊緣,而釋鏡澄是在精神層面瓦解了她的求生意志。李氏信佛,作為女兒的李琳琅也耳濡目染了幾分,少女在白馬寺遭遇暴徒,也不知道誰是主謀,只能當是自己倒霉,對佛祖不夠誠心,造下了如此惡果。

她想要尋死,李氏差點哭瞎了眼睛,才將閨女千辛萬苦哄了回來。為了讓人有寄托,李琳琅跟著她娘一起在佛堂里修行,誦讀經文,謄寫典籍,成為一個非常虔誠的信徒。她對釋鏡澄是非常有好感的,聽過幾場講經之後,幾乎將他當成佛祖一樣崇拜。

可是這個佛祖在她最恐懼人世的時候卻沒有拉她一把。

再出凡入勝,只要是人,終究還是會偏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