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惡毒繼母前女友(26)(1 / 2)

皇庭內,一片燈火通明。

文武大臣們立在赤階兩旁, 正吵得不可開交。

「這北狄是瘋了不成?區區一個婦人, 竟想要大慶割讓金河山脈的朝華、延齡、鮮支三城!真是天大的口氣!」

年輕的主戰派陣營發言, 「既然敢挑釁,就做好見血的准備,我大慶兒郎可不是好欺負的!」

溫和的老臣連連搖頭,「陛下,臣以為, 狄人也許是做個試探, 看大慶如何反應。此前我大慶軍勢如破竹,鐵騎盪平了東夷,難免不叫他們生出唇亡齒寒的想法來。只不過,如今正值七月, 水草豐美,他們不缺吃喝, 未必是想要引起戰火。」

「就算不是想打仗, 公然要求大慶割城池, 還以婦人要挾,委實卑鄙!我大慶若是沒有反應, 豈不是叫人看了笑話?」

天子戴著冕旒, 臉色一如既往的蒼白,他聽得朝下爭吵不休, 不由得頭疼□□一聲。無意的舉動引起了眾臣的注意, 一個個轉過頭來看他, 先前還喧嘩不已的朝堂霎時變得落針可聞。

朝臣們的眼底隱隱透著某種意圖。

有些人希望天子能夠真正親政,動搖燕國公根深樹大的勢力。可惜的是他們注定要失望了。先帝在時,燕國公爵位列三台,是當之無愧的三公之首,他手中的權勢深不可測,一度引起先帝的忌憚。

先帝想要學前人一樣,讓燕國公杯酒釋兵權,還沒釋成,他自己反而駕鶴仙去,血脈凋敝,只遺下了三公主、五皇子和六皇子。

五皇子仗著皇室成員的身份驕矜狂傲,不止一次對燕國公痛罵,認為是他為了權力,故意殺害了先帝。然後不到三個月,五皇子病逝,六皇子被燕國公一手扶持上位,神通驚天,無人能敵。

相對於輕狂的哥哥,敬文帝對燕國公倒是頗為信賴倚重,他本就沒有他老子的野心,也沒有治國偉才,他甚至厭煩皇帝這個身份,無法做自己喜歡的金石書畫之事。

被無數雙眼睛虎視眈眈盯著,敬文帝一下子就緊張起來,扭頭去看向離他左手邊最近的燕國公,「燕叔可有什么決算?」

從稱呼就能看出兩人的關系來,眾臣暗嘆一聲,真是扶不起的阿斗,怕是這輩子,這萬人之上的君王都要處在燕國公遮天蔽日的陰影之下了。

燕國公竟罕見沉默了。

北狄的挑戰書其實投了兩份,一份是粗略的,一份是詳細的,國公府拿到了後一份,因此上面他不但知道北狄劫走了一個女人,還知道那個女人的名字。

這個局專門是為他做的。

紅帖上印了一個特殊的標記,燕國公之所以記得很清楚,是因為先帝登基時,有一個中等強國不怕死,送了使者的人頭遣回大慶,成功中斷了祭天大典與郊天大赦。燕國公立即煽動周邊國家,雙面夾擊,一舉滅了國。

在屠城之前,燕國公收到了一封血色降書,可惜寫得不太誠意,語氣高傲,甚至附帶了他如果拒絕將會受到怎樣報復的詛咒。

這個國家盛行巫祝,就算是滅亡了,世人仍舊說有朝一日,他們會從地府借出一支強大的陰兵,讓世間淪為人骨煉獄。

燕國公不信鬼神,只當是無稽之談,但如今琳琅還在他們的手上,這就不得不令他起了忌憚的心。

忽然聽見有人說,「方才本官在鹿門街的茶樓飲茶時,見下頭喧鬧,一個婦人被一群大漢套了袋子直接掠走,本官聽到,那些家仆都在喊,國公夫人。」

燕國公立即成了視線的重心。

這個人是他的對頭,也是昔日領兵作戰的兄弟,賜封荊國公。

但燕國公始終壓他一頭,平常百官也是以燕國公為首,荊國公嫉恨不已,兩人也漸漸分道揚鑣,涇渭分明站成了朝廷的對立陣營。

荊國公這話一出來,眾人的目光閃爍,有了異樣的意思。

傳聞燕國公的夫人有傾國之貌,見過她的人都不住贊嘆水佩風裳,宛如洛神清姿。眾人並不覺得誇大,如若不是這樣,怎能令燕國公這樣的梟雄人物為她折腰,甚至在宮宴上為她當場討要奇珍貢品?

官員隊列中,李父抬起頭,目光冷冷看向荊國公。

荊國公內心一凜,差點忘記了那夫人還是李家的掌上明珠。這李家書香門第,又是簪纓世族,李家的老太爺曾做過先帝的太傅,這朝中的大臣,很多是承了李家的桃李香火。

於是荊國公保持了緘默。

但他之前拋出的風浪可沒這么容易停息。

朝廷雖然遍布著燕國公的勢力,但總有幾個是憂國憂民的,悍不畏死的,一個年老的諫官就說,「婦人之命,本就無足輕重,狄人用三城相換,無疑是異想天開!陛下,臣以為,無需小題大做,自亂陣腳。」

諫官又對燕國公勸誡,「那北狄人每進一城,奸殺擄掠,無惡不做。國公夫人落到他們的手上,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大人還是快快寫一份休書過去,免得不貞不潔的婦人污了貴府門庭——」

「唰!」

陡然間,變故突生。

那酸儒老諫官的帽子被一柄細長的雁翎刀穿過,錚錚釘在了紅漆木柱上,刀鋒仍有余威,在空中劇烈顫動著。諫官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頭上的白發削去了三分,禿得極其可笑。

眾臣駭然避退。

一襲朱紗紅袍、著赤鱗長靴的俊美青年龍驤虎步走進,他的眸子狹細而凌厲,透著令人肝膽俱裂的寒意,每一個被他掃過的人,都覺得雙眼疼得厲害,仿佛刺入了染血的刀刃。

「誰再敢污蔑我國公府的夫人——就如此刀!就如此人!燕昭烈言出必行,各位賜教還請趁早!」

李盡雪跟在他身後,嘖了一聲,扶起了老諫官,眾人以為他會說幾句安撫的話,結果這家伙更囂張,「哎呀呀,老人家,你這又是何苦呢?既然看不起女人,干脆把家里的七八房妻妾散了就是,你說你年紀都這么大了,喝再多的虎鞭酒,恐怕也是心有余力而不足,萬一得了個馬上風,那可如何是好?」

老諫官氣得臉皮發抖,「你這黃口小兒——」

燕昭烈漠然地說,「不如這樣好了,本指揮使看老先生有三寸不爛之舌,應當能效仿聖人游說,讓北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盡雪,你且送老先生去北狄營帳,就說這是大慶的聖人之師,要渡他們去金光彼岸!」

他唇邊浮現冷笑,「若是完不成這游說任務,老先生也不必回來了,佛說,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既然無顏愧對,以死謝罪就好!」

對方被他說得直接氣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