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如意沒有發現兩人的異常,又是扯了扯丈夫的衣袖。
「那本宮跟太子妃就先告辭了。」
周雪程眸底幽黯,轉眼恢復以往的溫文爾雅,彬彬有禮告辭上車。
夜色已深,東宮燈火通明。
床榻上有人起身,悉悉索索穿好了衣裳。
他瞥了眼床上的人,從帷幕中走過。手指轉過案台底下的紋路,牆後的書櫃緩緩移動,開了一道方口。
順著黑暗的甬道直走,到盡頭燃起了燭光。
火光中,那人穿了一身夜行衣,正慢條斯理系上遮臉的黑巾。
「太子妃歇下了?」
對方轉過臉,赫然是豐神俊朗的東宮太子。
「是。」
與太子面容相似的替身單膝跪地。
「本宮今夜要出宮一趟,天明時分回來。你看著她,別讓人亂跑。」
太子漫不經心理著鬢角的發,「若是跑了,就直接打斷腿,等本宮回來處理便是。」
「屬下明白。」
周雪程看替身消失在甬道里,轉身往反方向的路走去。
他對將軍府的地形頗為熟稔,避開了守衛,很快穿過靈棚,抵達祭堂。
一口金絲楠木棺材停放在廳內的正中央。
這金絲楠木是一種防蛀耐腐、體存香氣的稀罕木材,同時也是帝王棺的主要制造材料。老皇帝不顧眾臣的反對,執意給將軍造了一口金絲楠木棺,長寬尺寸只比帝王棺差上一寸,足以彰顯君王的厚寵。
他的視線飛快移過了棺材,落到旁邊的守靈人身上。
她背對著他,正在案台邊點著新蠟燭,瞧著身子是清減了不少。
太子忍不住放緩了腳步,走到她身邊,百般憐惜揉人入懷。
「誰——」
驚慌的叫聲湮沒在溫熱的掌心中。
「是我,錦娘。」
穿著夜行衣的太子毫不避諱她。
熾熱呼吸在她的頸邊游走著,聽見他說,「錦娘,你是不是沒聽郎君的話,最近沒有好好吃飯,怎么今日我看著你清瘦了許多。你看,腰帶都收了幾收,這樣下去會出毛病的。」
猝不及防的偷襲讓琳琅身體一顫,燭油灑在手背上。
太子看見了,頓時緊張不已。
他細心剝開了燈蠟,又伏下臉,小口小口吹拂著,一邊問,「還疼不疼?」
琳琅搖了搖頭。
「那,疼你要說出來,郎君好哄你。」
他仰著臉,沖她勾唇一笑。
琳琅抽出了手,「殿下怎么穿了這身出門?也不怕被人認出來。」
「我想見你啊。」
太子舍不得與她片刻的分離,琳琅才走了半步,又重新落入他的禁錮之中。他從背後抱著人,腦袋枕在她柔弱的肩頸上,「抱歉,郎君近日分身乏術,不能來見你。你是不是怨我?」
「怎么會?殿下能以大局為重,妾身高興才是。」
「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了,錦娘,喚我郎君。」他蹭了蹭,「我喜歡你這樣稱呼我。」
夫人垂下眼簾,橫在胸前的是男人的鐵臂。
她低聲道,「殿下,夜已深了,您還是趕緊回去吧,以免耽誤正事。」
「無礙,今夜郎君只想陪著錦娘。郎君是屬於錦娘一人的。」
男人往前探過頭,銜咬住那近在咫尺的珠垂。
紅薄的舌尖在她肌膚上敏感打著轉兒。
他喉結聳動,混著吞咽的口水,壓低聲線,「這么多天沒見,你就不想我么?」
「殿下……」
耳尖被他舔得發癢,琳琅不禁抬手擋住了人。
他來者不拒,又含住了她的手指。
濕潤而細軟。
「殿下——」
琳琅鎖在他的懷里,難以動彈,不由得氣紅了雙頰。
「請您自重!」
意亂情迷的太子殿下在這句「自重」中清醒了些許,鋒利的牙齒尖兒磨過她的指腹。
他唇色緋紅,嘴角溢出一縷銀絲。
「嗯?你說什么?」
太子笑著問。
夫人烏黑的鬢間僅僅簪著一朵素色紗花,再無多余的旁飾。褪下了往日的艷色之後,反而有幾分西子病態的雪白。
「殿下,這里是靈堂。」
「那又如何?」
琳琅埋下了頭,她烏發盤起,露出了一截潔白似藕的後頸,順著低頭的動作顯露出柔美誘人的弧度。
「請殿下尊重亡者。」
後頭傳來一聲輕笑。
「尊重?」
太子咀嚼著這兩個字的意思,笑容玩味。
「錦娘莫不是同我開玩笑?若不是他,當初你我早就遠走高飛,過上神仙眷侶般的羨慕日子,何至於如今,我想見你一面都不能光明正大。」
「只可惜,讓他死的太便宜了。」
太子狹長的眉眼染上幽魅的光。
而夫人震驚於情郎口吻里那漫不經心的弒殺,禁不住掙脫了人,退後幾步。
一副驚嚇過度的樣子。
「是你、你殺了他?」
周雪程仍舊維持著環抱她的姿態,見她躲了,垂下手來,又不緊不慢踱近她。
退無可退。
燈影重重下,他雙手撐在燭台兩端,將心愛的人囚困在他的視線之中。
「我的傻姑娘,事到如今,這問題還有回答的必要嗎?」
他含笑著折下腰。
無視她的掙扎,長驅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