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明月光前女友(27)(1 / 2)

三月初六, 辛府發了一紙看花帖, 宰相夫人宴請各家夫人來府上賞玩春睡海棠。說是賞花, 明眼人都知道, 宰相夫人是為了相看未來兒媳專門舉辦的盛會。

宰相府的二少爺辛正炎,年方十八, 出身名門望族, 卻沒有養成驕矜少爺的脾性, 十六歲博得探花之名,兩年內擢升為正三品的吏部侍郎, 與六部尚書之位僅距一步之遙,可謂是年少英傑,大有所為。

這樣的如意郎君,怎么能不叫未嫁的閨閣小姐怦然心動?

賞花這日,宰相府一片鶯啼燕語,好不熱鬧。

宰相夫人通過半日的相看,心中飛快思索著。

大理寺卿之女鄭如雲,國子監祭酒之妹楊娉婷,還有侯爺之女蕭盈盈,無論是從容貌還是才情來說,這三位皆是出類拔萃的大家小姐。而且,她們的父兄資歷頗深, 在朝中極有威望, 若能結成這門親事, 老爺起碼有了個得力的幫手, 也不至於在朝堂上孤立無援。

說起這回事,辛母又忍不住怨起那個一朝為後就翻臉不認人的大女兒。

她是真想不到,看似柔弱賢淑的大女兒,竟然迷得帝王五迷三道,為她不惜破了先例,還搶走了小女兒的皇後寶座。

也不知她給了陛下吹了什么樣的枕頭風,陛下對老爺的態度轉向冷淡,曾經親密的翁婿關系急劇惡化,讓老爺原本順遂的仕途也變得愈發艱難起來,雖然仍為百官之首,手上的權力卻被培養的弟子一並分散,再也不復之前的風光。

令辛母稍稍安慰的是,好在兒子上進爭氣,等他做到了尚書的位置,就能拉宮中的妹妹一把,讓如意早日晉升貴妃,不至於像今日這般田地,昔日的太子妃淪為一個不上不下的昭儀娘娘,平白叫人欺負。

「少爺呢?」

辛母低聲問著身邊的婢女。

她心里頭雖然有了不錯的人選,恨不得直接定下,總歸是兒子娶妻,也要他看得上才是。

隨著兒子年歲漸長,權力加重,辛母做決定之前習慣性去問他的意見。

即便是母親,陪伴兒子的成長時間卻不多,大部分時候少爺是跟著老師學習。難得放松的休沐日里,少爺不是在習武練劍,便是在書房里研讀經籍,或是偶爾騎馬出門會友采風。

兒子將一切安排得井井有序,有條不紊,辛母就算是想插手也有心無力。

記得上回,辛母給人安排了一個清秀標致的小姑娘,好教少爺初懂風月人事,結果隔天,這人就成了老爺的小妾,把辛母給氣得肝疼,一天沒吃上飯。

「夫人,二少爺還在房里。」

「都快到午膳的時辰了,二少爺還在房里做什么?」辛母狐疑地問。

婢女將頭埋得低低的,「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二少爺從不讓我們進房伺候,上回秋華姐姐想著給二少爺送點吃食,被罰跪了半個時辰呢。」

秋華是家生子,也是辛母准備給兒子開葷的丫頭,哪想得少爺心如止水,愣是對這美味佳餚熟視無睹。

辛母按了按額角,「行了,讓周嬤嬤看著點場面,我去看看二少爺。」

二少爺的房間設在東面,辛母不得不轉過了兩道回廊與一座小橋。

「吱呀——」

房門被陡然推開。

一股木屑與漆油的味道彌散開來,養尊處優的宰相夫人頓時嗆得不輕。

內室的帷幕隱隱約約,少年支著秀挺脊骨,正伏在案台邊,聚精會神雕琢著一個小件的棕紅木塊。他指節修長,做細活倒是意外靈活。

辛母掩著鼻子走近。

等她看清了里面的兒子在做什么時,眉頭皺得死緊。

「正炎!」

當家主母的語氣里掩不住的惱怒。

事關終身大事,這人不著急也就算了,還有這般閑情雅致去琢磨手工?

這就是他口中所謂的「正事」?

「娘,你來了?怎么不敲門?」

二少爺稍稍掀開了眼皮。

「娘進自己兒子的房間還用得著敲門嗎?」辛母忍住氣。

二少爺唔了聲,不甚在意地說,「您高興就行。正炎只是怕您年紀大了,萬一見著一些刺激的事,壞了身體,就不好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還在不停地鑿著木塊,這樣的上心看得辛母眉頭又是擰了好幾下,「你這是在做什么?」

「想做一只在春日馱花奔走的小馬駒,不過上面的桃花比較難刻,所以費了些時間。」

辛正炎倒沒有掩飾,大大方方說給她聽。

「你琢磨這些木工玩意干什么?街上大把的是,何必浪費時間?」

辛母並不贊同。

「唔,那不行啊,既然街上大把都是,就很普通了。」

做母親的敏銳察覺到了幾分異常。

「難不成你要送人?」

辛母試探。

二少爺動作微頓。

「嗯……對。」

他仔細吹著木塊上鑿出來的碎屑,神情專注,眉心折著淡淡無痕的情愫。

不止是送人,而且是……

「送心上人。」

平淡的話驚得辛母差點沒跳起來。

「心上人?你什么時候有了喜歡的女孩子?她是誰?哪家的小姐?」

宰相夫人迫不及待問道。

「娘……你真想知道?」

二少爺嗓音低沉,繭痕密布的掌心摩挲過馬背上的桃花小枝。

他並沒有直直看過來,但辛母涌起一股心驚肉跳、如芒在背的刺痛感覺。

宰相夫人莫名心慌起來。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一個下人急沖沖跑進來,連行禮都忘了,雙眼透著驚恐之色,「三小姐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