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魔帝前女友(19)(1 / 2)

「陛下, 難道您就這樣讓他們跑了?」

室內響起一道女聲。

琳琅的身邊身子倚著窗, 正用帕子擦拭著唇邊的血絲,抬頭一看,女心腹滿眼都是心疼,恨不得立馬追出去將那王朝至尊父子給宰了, 好給她熬一碗人肉湯補補身子。

嗯,魔門小姐姐的戰斗力就是如此的彪悍。

「不然呢?」琳琅挑著眉尖兒, 合著唇縫的嫣紅,風情倦懶,「本座倒是把握將那小郎君的分/身留下,可是衍天帝,卻不是如今的你我可以力敵的。何況此處是劍門的地盤,真要鬧大了, 咱們說不定要長眠在這三尺深雪下了。」

女心腹一臉愧疚, 「都是春熙愚笨,遲遲沒有突破仙王, 讓陛下為難了。」

這樣貼心的心腹, 真是打著燈籠也難找啊。

琳琅招人上來, 給了一記溫柔的摸頭殺。

「無妨, 本座心里有數。」

心腹眼眸亮晶晶瞅她。

她家的陛下真是好有安全感呢!

琳琅微微一笑。

另一邊, 玉無雪被胖長老領著到了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這里安靜得出奇, 只剩下簌簌落雪的聲音。

胖長老停住了腳步, 朝著師弟努了努嘴, 後來意識到他已經看不見了, 就低聲提醒他,「師傅就在里面,不讓我們進去。還有那什么,老頭子正在氣頭上,師弟,你也知道這上了年紀的,多多少少有點怪脾氣,你呀,就多順點他點,說說好話哄哄人,老頭子那么心疼你,總歸不會太嚴厲的。」

胖長老沒說的是,這個老頭子不止是在氣頭上,而且達到了有史以來最恐怖的天災程度,跟著老頭子回來的師兄們個個被折磨得苦不堪言,好不容易狠下心花了大把靈石保養的頭發又掉了一大片,可把他們給心疼壞了。

當然他們更心疼的是自家的師弟,好幾次想借著機會通風報信,讓師弟做好兩手准備,結果被老頭子一一識破了。

太上長老發了好一通脾氣,回來就將弟子們扔到角落反省去了,堅決阻止了他們為師弟求情的行為。

胖長老看師弟點了點頭,說了聲不必擔心,就獨自一人往里邊走了。

他心里不禁泛起嘀咕,應該不會有多大問題吧?師傅可是最疼他這個小師弟了,什么好的都緊著他,硬生生把他們這群弟子襯成了天殺後爹養的,更別說是罰他了。

一陣冷風吹來,胖長老跺了跺發麻的腿,視線不自覺落到了前面的黑碑上。

劍陵。

這里是劍門祖師們的埋骨之地。

玉無雪摸索著牆壁,慢慢走到了一處空曠的宮殿。

鼻尖涌進一縷香火的氣息,不濃也不烈。

「師傅。」

他長身鶴立,行了個晚輩禮。

「不孝孽徒,見了祖師,還不跪下!」

殿上炸開一聲大喝,四周寒氣森然。

他斂起眉心,掀開袍。

完完全全的,沒有任何反抗,「嘭」的一下,直挺挺跪了下去。

膝蓋骨與陰冷的石板重重碰撞,像是一塊碎了的玉石。

白發老人臉皮輕微抖動,見不得小弟子這種自虐的跪法,但想起他犯下的彌天大禍,心腸又硬了三分。

「玉門第六代弟子玉無雪,你可知錯?」

「弟子知錯。」

白發老人一口氣好懸沒提上來,往日他修煉快如風,現在是認錯快如風,麻溜得不得了!

一定是被那個女人給帶壞的!

白發老人見小弟子規規矩矩跪著,雙眼蒙著一條白色絲綢,腰身細窄清瘦,猶如一株覆蓋清霜的芝蘭玉樹,憐他近日的遭遇,不禁緩和了語氣,「那你可知道你錯在哪兒了?」

到底心疼了數十年的關門小徒,他若能迷途知返,做師傅的還能緊揪著錯處不放?

小弟子脊骨挺直,一如他昔日出鞘的劍鋒。

「弟子知錯,愧師傅多年栽培教誨,窺得道門始終。」

「弟子知錯,愧己身一劍指天立地,翻覆滄海乾坤。」

「弟子知錯——」

他雙手拂開,額頭叩著眾祖師的埋骨之地。

「是弟子三心二意狼心狗肺不知悔改欺師滅祖。」

錚錚的男兒傲骨,折了。

矜貴的男兒頭顱,也低了。

「請師傅,成全。」

白發老人氣極反笑,「好一個狼心狗肺,好一個欺師滅祖,玉無雪,你這是被什么女鬼迷了心,竟連生你養你的師門也不顧了!你看看你自己,都活成什么狗樣子了?你的劍骨還在,你自己反倒被一個女人給沒出息折下了腰!」

小弟子嗯了一聲,「師傅教訓的是。」

「師傅!難為你,竟還記得我是你師傅!」太上長老冷笑,「老子是不是該感到榮幸?」

「不管發生了什么事,師傅永遠是無雪的師傅。」他認真地說。

「好!既然你還記得——」太上長老目光陡然銳利,「那你對著祖師爺的牌位,響亮的,磕三個頭,說你只是一時鬼迷心竅而已,讓祖師爺開恩,饒了你這次。等出了劍陵,你僅僅只是我劍門的弟子,與任何紅塵粉黛再無瓜葛。」

他狠下心,「否則,我劍門斷容不下你這種貪得無厭的家伙!」

玉無雪猛地抬頭。

白發老人見到弟子這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一顆心也揪了起來,難受極了。

可他絕不能繼續放任這股邪風!

「師傅……」

小弟子嘴唇泛起慘白,臉頰僅有的幾分紅潤也褪得干干凈凈。

慌亂又茫然。

他想過師傅生氣,也想過自己會面臨怎樣的下場,甚至做好被師門冷落的准備。

可是,冷落與放逐,根本不是同一件事!

他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在這終年大雪的劍門中長大,承蒙師傅看重,還有一眾師兄的關照,不教他有半分委屈。這里就是他的家,師傅要趕他走,那他……豈不是要做回無家可歸、四處流浪的孤兒?

「師傅……」

小弟子又低低喚了聲,略微嘶啞。

白發老人忽然想到撿到他的那一天,小小嬰兒裹在破爛的麻布里,皮膚凍得青紫,他甚至連眼睛都還沒來得及睜開,嗚咽著一口含糊不清的小奶音。如今的他,已是青年的模樣,七尺昂藏,玉冠高束,世間涼薄,也抵不過他眉梢勾勒的一抹恣意。

「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

太上長老閉上眼,合攏顫抖的掌心。

淡薄的檀香里,一聲聲的「求師傅收回成命」喚到喑啞。

劍陵外,胖長老來回地走。

一道身影跌跌撞撞跑出來。

全是血。

「師弟!師弟你怎么了?你、你這身是怎么回事?」胖長老急忙上去攙扶他,剛摸上袖子,粘稠溫熱的液體讓他不禁哆嗦了一下。

「琳、琳琅——」

他鼻息微弱,反反復復呢喃著一個名字。

意識陷入混沌,頭疼欲裂。

玉無雪疼痛難忍,嘴里發出一聲急促、沙啞的尖叫。

胖長老焦急不已,「師弟!師弟你醒醒!」

「帶我去……找她……師兄……」

袖袍下探出一只手,如鷹爪般,姿態扭曲,胖長老被他抓得面皮顫抖,禁不住痛叫出聲。

「師兄……求你……她……我要……」

好疼。

他想見她。

一刻也等不了了。

他要見到她,興許就不疼了。

玉無雪不住哀求。

「好好好!師兄帶你去帶你去!」

胖長老也管不了那么多三令五申了,在師門禁地招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劍。

「噗嗤——」

青色小劍迎風見長,堪堪寬到了容納兩人的尺寸,胖長老咬著牙,將渾身是血的師弟拖到了劍上,正准備起飛,突然一個法陣擲過來,金色符文瞬間升騰,結結實實罩住了兩人,也攔住了他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