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4.法老前女友(6)(1 / 2)

月光下, 埃及公主似笑非笑看著自家兄長。

妹妹的模樣完美結合了父母的基因,眉毛細長秀美,嘴唇紅薄, 就是作出譏諷的神情時,也讓人難以生氣。

「如何, 哥哥說, 我是否該心軟呢?」

摩斯不自覺放輕聲音。

「那……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了?只允許女的哭,不允許男的裝可憐了?」

兄長語塞。

「當然, 拉美西斯應該受不了我的冷待, 說喜歡也不太可能。」琳琅故意使用激將法, 「只是,王兄既然給不起,就不要隨意允諾了。那日的事, 我只當是兄妹的玩笑,以後不必再提。成年以後,提雅會專心侍奉阿蒙,讓它好好保佑王兄, 保佑埃及。」

少年神袛的胸膛劇烈起伏, 他難以平復此刻心潮, 後悔與愧疚將他淹沒。

「提雅!你聽哥哥說!哥哥知道錯了,你再給哥哥一次機會好不好?哥哥會遠離她,遠離一切女人!哥哥的提雅, 求你了!」

琳琅低頭去掰他的手指, 結果被箍得更緊, 胸口喘不過氣來。

「提雅,哥哥錯了!」

他將頭埋在琳琅的脖頸上,仿佛要將人絞入自身血肉,不顧一切去討好她,哀求她。

「哥哥沒錯,錯的是妹妹,妄想法老之子的寵愛,將哥哥貪心當成了自己一個人的奴隸。哥哥想必也很苦惱吧,所以才喜歡上讓你更放松的——」

「不,不是的——」兄長大人迫切表白心意,「哥哥是心甘情願做你的奴隸,你想如何驅使就如何驅使!」

公主神色幽幽,「即使是我想成為上下埃及的女王,做這個國家唯一的神,永生永世束縛著哥哥,這些,哥哥……也不介意嗎?」

年幼的愛情太容易遍體鱗傷,於是公主唯一所能仰仗的,只有權勢了。

摩斯猶豫了一瞬。

他聽懂了,妹妹是想要做獨一無二的女王,這意味著他的未來法老權力將會分散,而且還是大幅度傾斜到妹妹妻子的身上。

她不信哥哥的承諾,所以要用更為強硬的手段去留住他。

「哥哥不同意,是怕我會奪權嗎?」琳琅似乎洞悉了他內心的想法,轉頭去瞧他。她耳邊戴著一只方形黃金耳墜,嵌著色彩艷麗的聖甲蟲,青銅光澤在夜晚中閃著神秘的微光,與她的黑瞳一樣,那樣神聖而不可捉摸。

誰不祈求神的垂青呢?

她的語氣低落起來,稍稍示弱,「原來在哥哥心目中,哪怕是從小一起長大,提雅的份量也不過如此……」

少年的情意灼熱又盲目,摩斯暫時拋棄了理智,緊緊抱著她。

「只要能讓你高興,哥哥什么都願意做的。」

「……真的?」

「真的。」

這回摩斯答得更堅定了,像是催眠自己一樣,他在反復說服自己。

他與妹妹本就是密不可分的一體,誰掌權,又有什么關系?

而且當他允諾之後,摩斯明顯察覺,懷中的人漸漸放松起來,如同一團柔軟的羽毛,溫順落在他的胸膛上。這個發現讓兄長的骨頭都軟了,不禁低下頭,想吻一吻他未來的埃及新娘。

琳琅偏了偏頭,躲過了。

摩斯有些失落,她還在生氣?

他不敢吻她的唇,只能偏轉角度,親吻了她細長的脖頸與柔薄的耳垂,深埋在黑發中的香氣是淺淡的,像是誤入了一處不為人知的美麗秘境。他逐漸有些著迷,甚至是上癮。兄長大人渾然不知這是一種討好女性的方式,在別人看來,便多了幾分卑微求愛的意思。

「沙沙沙——」

草叢傳來細微的異動。

是某種生物爬行時候發出的危險預警。

忽然間,一只纖細的小胳膊閃電般伸出,利落捏住了毒蛇的心臟位置。

黃金蛇劇烈掙扎了一會兒,最終放棄進食的欲望,軟綿綿纏上了小主人的手腕。它的身子實在是太細了,只有指頭大小,環繞上男童的手臂靜止不動時,仿若一只高貴精美的黃金蛇形臂環。

男童低頭不語,捏住了寵物毒蛇的下顎,還將手指放了進去。

黃金毒蛇:「……」

嘴巴張開九十度真的好累,但它完全不敢動。

畢竟這位小主人對蛇羹情有獨鍾,就算被人發現了,還能眼也不眨說它的兄弟是從河邊撈起來的泥鰍。

「您還要自欺欺人到什么地步呢?」

大祭司擁著黑色披風,隨著轉頭的動作,隱約露出蒼白如雪的臉龐,不似常人。

「正如您所見,無論摩斯殿下犯了什么錯,大殿下始終會原諒他的。」他循循誘導,「但是,如果是您犯了類似的錯誤,在大殿下心目中,絕對是不可饒恕的極惡罪徒。別說是原諒,想必大殿下會厭惡到不願再見殿下一眼。」

大祭司嘆息一聲,那神態異常的悲天憫人。

「為什么同樣是手足,待遇差別這么大呢?只能說,最公平的神,也會有偏愛的信徒。」

「啪!」

黃金蛇的上下顎一碰,被小主人緊緊合攏到一起,它僵直著不敢動。

完了,要被做成宵夜了。

「大祭司想要我弒殺王兄上位?」小拉美西斯漫不經心玩著蛇頭,淡金色的眼瞳被濃密如扇子般的睫毛遮著,帶有一種懵懂而天真的情態。不等大祭司回答,小家伙喉嚨咕噥了一下,「父王近日,心情可不好。」

大祭司看他。

「要是父王知道,自己最寵信的第一神官,故意撮合王後與他最看好的長子……」小拉美西斯露齒一笑,活潑又可愛,「您覺得會有什么樣的好戲看呢?」

比起血緣,祭司終究是個外人,哪怕是他是帝國第一先知。

收攏袖袍,大祭司波瀾不驚,「您不會的。」

小主人卻沒有給他反應,指甲戳了戳黃金蛇,似乎不滿它呆呆的樣子。

「您需要我。」

大祭司接著說下去,他撩開披風一角,單膝跪地,姿態虔誠,「我能為您占卜這個國家的未來,祝福我們的勇士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小變態玩蛇玩得正高興,聽見這句話懶懶挑起唇角,似是譏誚,帶著上位者的輕蔑與冷漠。

「戰爭只聽從強者,而無足輕重的祈禱……我也會啊,大祭司,需要現在念給你聽嗎?」

大祭司的姿態一如既往的冷靜,並不動怒。

「臣會讓……神心甘情願匍匐到您的腳邊,終日祈求您的施舍。」

神官大人舌尖輕繞著「神」的字眼,明明是正直清冷的眉眼,無端透出蠱惑的幽詭。

「……施舍?」

小殿下對這個詞語還很陌生,流露出困惑的神情。

「您前些日子不是去了奴隸市場嗎?」大祭司低下頭,鬢角幾縷黑發隨風飛揚,「我記得您看中了一個伊蘇。」

那是一個體格健壯的男孩子,訓練潛力很大,當時有好幾家買方爭著要他,後來價錢抬得太高了,買主們覺得虧了,於是又不約而同貶低奴隸的價值,說一些侮辱人格的話,當時男孩子手背上的青筋都冒出來了。

是的,這個聰明的小鬼看了很久的戲,最後施施然出場,替人抹去了奴隸身份,還送他數塊黃金。

於是順理成章的,男孩死心塌地跟著小拉美西斯回到王宮。大祭司不得不說小鬼的眼光好得離奇,男孩短短時間內展現了極大的軍事天分,又被小主人毫不藏私引薦給法老,迅速去了軍隊,據說他訓練刻苦,成長勢頭十分可觀。

有不少大臣想要拉攏新秀,但無一例外都被拒絕了。

小拉美西斯點了點頭,並不在意這回事,而是興致勃勃問她,「那跟施舍有什么關系呢?」

大祭司決定改變策略。

「您難道就沒想過,折了神靈的羽翼,她便再也無法高飛。」男人的嗓音如雪般清透冷冽,奇異沙啞了一瞬,「她的頭發,她的眼睛,她的肌膚,整個身體,只有您能收藏,並且,觸碰。您不忍親自動手,就讓我替您達成。」

小拉美西斯盯著他看了好一會。

年輕祭司神情自若,不懼任何打量。

小魔王歪了歪頭,再度露出挺翹的虎牙,「看來我埃及,又要多一位年輕出色的維西爾了。」

大祭司深深俯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