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在他帳篷上站了一會兒,就在他快要憋不住的時候,他轉身走了。
強盜頭子大大松了一口氣,他渾身僵硬,也不敢沖出去看外面的情況,只好睜著眼等到天亮。
而罪魁禍首施施然換了衣服,回到帳篷。
他利落鑽進了被窩。
像是一塊冰落入了溫暖的泉水里,他舒服喟嘆。
琳琅則是「嘶」了一聲,低斥他,「半夜爬床什么毛病?滾出去。」
「你祖父在外面辛辛苦苦給你收小弟,還沒點獎勵?」
「那是你自願的,關我什么事。」
琳琅說完,他貼的更緊了,她用雙腳蹬他,反而被對方夾進了大腿,愈發動彈不得。
「我就知道,你是個沒良心的。」
他從後頭抱著她的腰,強烈譴責她用完就扔的惡劣行徑。
「我的良心活得好好的,不用你操心。」琳琅很想轉過身朝翻個白眼,無奈沙漠的夜晚實在是太冷了,她完全不想動,只好用語言回敬他。
「我不信,我得檢查一下才知道。」他一臉正氣,如果忽略他放在琳琅胸前的爪子,這表情還有些可信度。
這廝已經把神的清冷高貴全給扔了,地痞流氓倒是演繹得入木三分。
「而且,我要糾正你的是,我從來不操心……」
他咬她薄薄的耳朵,格外咬重某個詞。
琳琅一巴掌糊他臉上,「你還睡不睡覺?不睡就給我起開。」
「嗯,睡。」
那拉長的語調意味深長得很。
之後他倒是沒有動手動腳,規規矩矩摟著人。只是他安分了,琳琅卻不安分,她睡著睡著,翻了身,曲著膝蓋,雙腳踩在他肚子上——也許是因為這是他全身上下最暖和的地方。他搬開了她的腳,很快又纏了上來。
最後他不得不將她的腿夾住,緊緊摟著人睡了一夜。
於是第二天當他醒過來,低頭瞧見了一截細膩如玉的頸子,幾縷黑發滑進了胸口。
他立刻就有了感覺。
由於動靜太大,琳琅不得不醒了過來。
她面無表情盯著他,左眼寫了一個「禽」,右眼寫了一個「獸」。
誰知道這樣,還把小家伙看得更精神了。
真是禽獸不如啊。
白非笑干脆利落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鬧心。
還好那個強盜頭子沒讓他失望,一改昨天囂張跋扈的態度,戰戰兢兢問他有什么需求,總算讓他把一口氣給捋順了。白非笑昨晚殺雞儆猴,宰了一個強盜,讓金蛇抽干了他的血,如同一具干屍,扭曲的姿態看得人頭皮發麻。
白非笑充分貫徹了「對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溫暖、對待敵人要像秋天掃落葉一樣殘酷無情」的人生信條,非常「和藹可親」地問強盜頭子以後有什么理想。
強盜頭子:「……」他離這個怪物遠遠的。
「怎么不說話了?」他表情無辜,沒有一點兒殺傷力。
強盜頭子猶豫了一下,「那我能不能先回……」
美少年斯文咬了一塊卷肉餅,苦惱地說,「這肉好像有點兒不夠味。」
強盜頭子想到了那具兄弟干屍,渾身哆嗦,冷汗狂飆,為了能死得舒服點,他當場賭咒發誓說要跟他一輩子!
美少年嗯了一聲,露出個笑容,「放心,我會帶領你們走上人生巔峰的。」
強盜頭子不管人生巔不巔峰,抹著汗抖著小腿走了,可算把腦袋給留住了。
琳琅坐在白非笑的身邊,全程圍觀他的恐嚇套路,插了一句話,「那咱們的小愛神有什么偉大的人生目標呢?」
她從他手里搶走了大餅,咬了一口,硬邦邦的,差點沒磕了牙,又嫌棄塞回了他嘴里。
「……你知道你咬過了嗎?口水很臟的。」他眼神詭異。
「那你以後別親我。」
他瞬間噎住了。
他一上午都沒跟琳琅說話,神也有小脾氣呢。
琳琅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比他還要冷酷無情無理取鬧。
最後這人還是忍不住湊過來,說了句軟話。
「我呢,有一個很偉大的人生目標。」
琳琅瞅她。
「看到天上那大太陽了沒有?我也不貪心,安安分分的,只想做你的小太陽,開心的時候呢,就溫暖你,把你周圍的每一個角落都照亮,不讓你有半分孤獨。」他沖著她笑,臉頰被太陽照得紅撲撲的,額頭上凝著閃亮的汗珠兒。
「那你不開心的時候呢?」
神笑得更甜了。
「看老子丫的不曬死你。」
「……」
小樣脾氣挺爆。
白非笑把強盜團收編了,然後琳琅就過起了魚肉鄉里橫行霸道為非作歹的罪惡資本家生活。
等他們到了一個部落,首領恭恭敬敬出來迎接,露出了一個欲哭無淚的表情。
琳琅摸了摸自己的臉,她覺得這段時間吃好喝好,小肚子都長了點膘,不應該圓潤得很親切嗎?她又看了看身邊的美少年,唇紅齒白,細皮嫩肉,一看就是那種讓人上下其手飽受欺負的小可憐。這種面相,怎么也算不上可怕吧?
隨後琳琅回頭一看,不知何時身後已經站了百來號人,個個膘肥體壯,凶神惡煞,密密麻麻擠著,如同一群等待啄屍的禿鷹。
接收到女主人的微妙眼神,強盜們趕緊收斂起副唬人的樣子,沖她討好地笑了,業務十分熟練。
可真行。
琳琅說的是她旁邊的這個小子,雖然成天擺出一副沒睡醒的困倦樣子,懶洋洋地欠揍,可人家就是有本事,一個月時間就能把惡犬訓成了家犬。
一群人在小部落里暫時安營扎寨。
琳琅自然是被當成祖宗一樣被供起來。
此時,她坐在床邊,身下是柔軟的羊毛,小盆里燃著沒葯香料,整個房間充斥著一股溫暖怡人的氣息。她倚著床柄,看著人從外面走進來,他目不斜視,很熟練就撈起了她換下來的衣物,准備清洗。
他的腿剛要邁開,一道幽幽的聲音飄過來,「你真的不是變態嗎?」
白非笑面不改色,「我不是。」
琳琅的聲音更加飄忽了,「有個目擊者告訴我,他說你一邊洗一邊聞我的內衣。」
「……」
他宰了那個多嘴的家伙。
「你承認了。」琳琅篤定地說,「你這個戀味癖。」
「……我沒有。」
「你就有。」
「……」
跟小祖宗是說不通的。
即使事情的起因是她懶得洗,把衣服扔他腦袋上了。
白非笑放下了手上的衣物,他邁開長腿,朝琳琅這邊走來。
「你想干什么?殺人滅口嗎?」她瞪圓了眼,雙手撐在床邊,兩條腿已經做好了隨時發射的准備。
「啪——」
他拆掉了腰上的綠松石腰帶,清脆滾落在地。
「你不是說,我是變態么?」
銀發美少年歪了歪嘴,犯規地露出了兩顆糯米似的虎牙,「我給你示范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變態。聞內衣算什么,我還會舔呢。我舌頭可軟可甜了,你要嘗嘗嗎?」
未成年怎么能犯罪呢?
琳琅正要擺出大姐姐的嚴肅臉,猝不及防被他抱了起來,壞心眼往上拋了好幾下。
她抓住他的脖子,掐著手臂。
「放我下來。」
「什么?再高一點?好的!」
「白非笑——」
「我叫笑笑。」
琳琅被他折騰得精疲力盡,很快服軟了,喊了聲我的笑笑。他滿意了,將琳琅丟進了綿軟的羊毛墊子。由於慣性,琳琅的身體被彈了幾下,她還沒起來呢,對方反手利落脫了衣服,像頭飢腸轆轆的小狼崽子,長手長腳的就往她身上壓。
「干什么?」琳琅正把他扯開的肩帶拉回去。
「收債呢。」他這一次顯然是駕輕就熟,摸上了琳琅最敏感的耳垂,「我給你任勞任怨洗了這么多天的裙子,總得給個利息吧?有句話說得好,要想馬兒跑得快,就得讓馬兒多吃草。」
「松手,我給你吃草!聽話!」琳琅又去掰他的手。
「晚了,馬兒變異了,要吃肉。」
「這塊肉放了很久,變質了,會拉肚子的。」琳琅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正好,我活膩了,毒死我算了。」他是死不悔改,不,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白非笑擒住她的雙手,擱到腦袋上,不讓她反抗。
琳琅發現,他的動作凶狠,勒得她手臂發疼,可吻的確是軟的,甜的,含著一股檸檬的清香。他低著頭,沉迷在伊甸園的夢境里,細細的發梢掃過她的胸口,像是滑過了一片微涼的月光。
他沒有說情話,卻吻著她的濕發,與她十指相扣。
掌心是一片濕漓漓的汗。
「嘭——」
只聽見一陣重物落地的響聲,琳琅身上的壓力驟然減輕了。
她茫然睜開了眼,對上了一雙幽冷的琥珀瞳。
如同擇人欲噬的匣中獸。
它蟄伏於黑暗,等著一個破籠而出的機會,將三心二意的飼養者撕咬至死。
「拉美西斯……」
「我找了你很久,快瘋了。從底比斯到孟斐斯,從埃及到敘利亞。我已經七天沒睡了。」法老平靜地說,「只要一天沒找到,我就在我手臂割一刀。我割了三十七刀,我看到了血肉里的骨頭,我看到了一個最卑微、最無助又最可笑的法老,他本該是擁有一切的神之子。」
「您說您愛兄長高貴仁慈的個性,那我便做一個懂得傾聽與寬恕的君王,您說您愛大祭司冷靜從容的智者風度,那我便做一個善於決斷與謀略的將軍,您說我粗魯、莽撞、目光短淺、心胸狹窄,好,我改,我學會體貼、溫柔、寬容、善良。您不喜歡我身上的每一根刺,好,我拔,拔得干干凈凈,將所有的刺頭都抹平。」
「姐姐,你究竟還想弟弟如何呢?」
拉美西斯俯下身,華美的黃金耳墜折射斑斕的光。
他微笑著,頸側青筋卻猙獰突起。
「還是說,弟弟不該出現在這里,打擾了姐姐的歡愛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