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呀?」琳琅軟了調子,「都這么大了,還哭,像什么樣呀?」
——就哭,誰讓您惹我難受了。
——您個大混蛋。
弟弟用力摁住她的掌心,壓出一個淺坑來,壓完之後又換了個地方繼續摁。敵方舍不得對琳琅動用暴力,只能拿她的手出氣。
琳琅無語見證了法老大人一系列的鬧脾氣小動作。
他當自己還是個五六歲的小孩子嗎?
周圍的人也在囧囧有神圍觀著。
雖然他們都聽不懂這兩人說了啥,但是從神情上,眾人可以腦補出不下三十萬字的愛恨情仇,尤其是女方,完全顛覆了他們對弱質女流的印象,戰斗力非常凶悍,愣是把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給說得紅了眼睛,從威風凜凜的豺狼虎豹變成了一只蔫了吧唧的小流浪狗,盼著主人大發善心,將他撿回家好好疼愛。
琳琅無福消受四面八方的促狹眼神,咳了一聲,「我們先找個地方。」
拉美西斯固執地握住她的手腕,不許她動。
犯規的是,他用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珠子盯著她,隨後慢慢沁出霧氣來。
琳琅:「……」
法老的撒嬌功力又上一層樓了。
真是可喜可賀。
琳琅打了一下他的手心,嘴里卻說,「蒙蒙,你乖不乖?」
糖衣炮彈殺傷力巨大,拉美西斯整個人被迷得暈乎乎。
「乖,我乖。」
執拗的弟弟立馬跟著姐姐走了,風馳又電掣的,頭也不回,留下了一群還沒反應過來的小子們。
「卧槽,他們就這樣走了?!還沒賠醫葯費呢!!!」
悲憤的聲音遠遠響起。
拉美西斯將琳琅帶回了他目前所住的房屋,為了怕人中途溜掉,他干脆利落將琳琅抱了起來——這個姿勢讓法老很有安全感。
反正他力氣大,扛起琳琅更是輕輕松松的。
埃及法老目不斜視走著,渾然不覺旁邊投來的視線。
琳琅說服不了他,只好雙手摟住他的脖子,由著人抱了回去。
「王上,您回來,呃——」
住在樓下的薛琪琪聽見動靜,跑出去迎接,結果對上了琳琅的目光。
鴉雀無聲。
薛琪琪下意識整理了下頭發,盡管並不凌亂。
可比起她來,琳琅更像是一位千嬌萬寵的尊貴新娘,不需要跋涉千山萬水,就被她的丈夫小心翼翼抱回家中。她身上沒有半分風塵仆仆的氣息,烏黑似墨的辮發,潔凈如雪的臉龐,鮮紅光亮的腰衣襯得她風華無雙。
同為王後,天差地別。
女主有些不甘心抿了抿唇,卻沒有說什么。
經過拉美西斯一段時間的「□□」,薛琪琪強烈認識到了什么叫形勢比人強。
主要是這位年輕法老特別的喪心病狂,對她不僅不來電,還使勁奴役她、折磨她。原本薛琪琪幻想著小說里的情節,你看男主越欺負女孩子,不就代表對她有意思嗎?然而拉美西斯用殘酷的事實向她證明,這完完全全的,只是她剃頭挑子一頭熱。
在薛琪琪面前,拉美西斯就是純粹的冷血暴君,成天面無表情,偶爾笑了,還是那種扯著嘴角的冷笑,讓她瘮得慌。
而在琳琅面前,她感覺腿邊纏上了一只小犬兒,他肆無忌憚圍著她打轉,「姐姐渴了嗎?還是餓了?要不要我給您——」
琳琅按住了他的肩膀,「我不需要,你給我好好坐著,別晃著我頭暈。」
眼下是柔軟潔白的羽毛床,琳琅瞬間想到了她寢宮里的床,那是年輕的法老親自量了她的身高,讓工匠為她特意打造的。
拉美西斯果然不動了,他單手撐著床,眼也不眨瞅著她看。
琳琅被看得沒有半分不自在,她傾過身,察覺到對方一瞬間放輕的呼吸。隨後,琳琅手指靈活解著法老的紅白王冠,沉甸甸的重量,難為他戴了這么久。
「怎么不摘下來?脖子壓得不疼嗎?」
法老垂著茂密的黑睫毛,他的視線攬住了琳琅的纖細腰身,低聲說,「我怕摘了,您在這里認不出我來。」
這是什么小孩兒的理由?她難道不會認臉嗎?
姐姐的指尖如羽毛一般,溫柔捧著他的發。
窄細的玻璃窗映出她此時的姿態,微微低頭,神情專注,一綹發絲盪到耳邊,是可愛的黑色小卷兒。
「呀——」
琳琅喉嚨里發出驚訝的聲音。
黑發法老摟住了她的腰身,臉頰正貼著她的肚臍眼——像是討不到糖而胡亂發脾氣的孩童。
「你又怎么了?」
她無奈拍了拍他腦袋。
「蒙蒙……真的那么讓您討厭?」
琳琅保持緘默。
「這些年,我總是毫不猶豫追隨您的腳步,您的指令是我永恆的軍旗,我不敢違抗,我擔心不合格的作品會被您舍棄,您一向自私無情,我知道的。您既然喜歡他們的仁慈、善良、高貴,為什么不能喜歡我的忠心與唯一呢?」
拉美西斯二世喃喃地道,「姐姐,我快苦死了,堅持不下去了……」
法老有時候也會自暴自棄地想,算了,他就做風中的一匹優雅孤狼好了,誰來就要咬死誰,誰也別想動他心。
幽微的嘆息聲響起,拉美西斯卻覺得一切如同錯覺。
不然,他嘴里「自私無情」的姐姐,怎么會為他彎了腰,主動吻他沾淚的睫毛?
「那,自私無情的姐姐……想給你一顆永遠都吃不完的糖,蒙蒙要不要呢?」
她歪著頭,如少女般爛漫。
輕而易舉的,踏平了他的萬丈深淵。
蒙蒙將腦袋埋進姐姐的溫暖肚皮,悶聲說,「也不需要那么多,一絲甜,每日限量供應就行。」
琳琅:「……」
小子,你當姐姐賣早點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