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於「研究室」的詞語讓琥珀渾身的細胞戒備起來。
十歲之前,他沒有出過白塔實驗室一步。
帝國為了培育出所向披靡的戰爭機器,制定出了「神泣者」計劃,從四大家族挑選潛能良好的種子,從小灌輸戰爭與忠誠的觀念。他們不單是要接受各種葯物的注射,每個月還強制性參加不同的競賽,格斗、潛伏、機甲等等方向,勝者則生,敗者赴死。
琥珀恐高的毛病是從競賽中落下的,因為從一開始,他就表現出了異於天才的天賦,成了競爭者的眼中釘。於是第二名聯合所有人,在一次叢林競賽中,把他掛在蝙蝠洞穴里,又冷又暗,又餓又痛,給五歲的幼童留下了深刻的陰影。
而第二名,是他最為信任的哥哥,他曾經毫無芥蒂跟對方分享自己的過關秘訣。
五年之後,琥珀從白塔走了出來。
除了他,無人生還。
他們,不配活著。
得知對方起了這個念頭,琥珀身體深處的嗜血因子再次覺醒,他舔了舔干燥的唇,一個飛踹,先發制人。
「寶貝,你恩將仇報,可真是令人傷心。」
琳琅脖子往後一仰,避開了凌厲的腿踢,隨後長臂一擒,拽住了對方後頸的一簇頭發。
「啊疼疼疼——」
他面目扭曲,也一把抓住琳琅揚起的黑發。
來啊,互相傷害啊。
一張美艷妖異的臉突然在眼前放大,近得能感受溫熱的呼吸,而緊貼的軀體告訴他,男女真的有別。
琥珀身體一僵。
她是彎著腰的,絲綢旗袍勾勒妙曼曲線。
「對了,不知道咱們的琥珀大人,記不記得當時在恩基紅堡,你失去意識的時候,發生了什么事?」
「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為了掩飾異樣,他故意嚷得大聲。
「嗯……的確不是什么好事。」
她古怪一笑。
然後吻落了下來。
琥珀當場如遭電擊。
她親他了?
這是親吧?
別以為他沒修博士學位,就不知道她齷蹉的想法,ao小冊子都說了,一旦ao的嘴唇咬著嘴唇,很有可能生孩子的!!!
年紀輕輕他就要在家帶孩子了???
琥珀瞪圓了一雙湛藍的眼珠,受到了深刻的驚嚇。
而讓他驚嚇最深的是身體本能的反應,他竟然……張嘴了?
琥珀恨恨地想,嘴巴不爭氣,信息素也不爭氣,他還要無能的它們干什么!
alpha小戰神身上的海水還未完全蒸發,信息素又意外泄露,冰冷的、微酸的檸檬氣味涌入肺腑。他拽著她的頭發,膝蓋發顫,手指收緊,掌心出汗,最後憋紅了一張臉,「你……無恥。」戰斗直覺提醒他,現在的她的腰、胯、腿沒有防備,全是可攻擊的弱點。
可是在這個曖昧的吻之前,他的一切攻擊軟綿無力。
「咔嚓。」
手銬落實。
琥珀愣愣低下頭。
「寶貝,你分神了,所以被捕了。」
琳琅笑得縱情肆意。
被耍了!
一股憤怒沖上alpha小戰神的胸腔,就在他考慮用腦袋撞飛對方的可能性之時,她突然傾過身,狠狠咬了一口他的脖頸,就像銜住了貓貓們松垮的後頸皮,琥珀被迫變得溫順乖巧,雖然眼神更凶了。
祁方隔著一堵金屬牆都能感受到那突破地表的憤怒與怨恨,轉了椅子問,「姐,你怎么把這個刺頭捉回來的?」
「我用偉大的愛感化了他。」琳琅一本正經地喝水。
祁方表示一百個不信,您老能這么慈悲為懷嗎?
「你不信啊?那我給你演示一下。」
然後祁方跟著女魔頭去了關押俘虜的艙室,沒有光源,只有一雙幽幽的藍眼睛。祁方吞了口唾沫,不太敢進去,他怕自己被撕成碎片。剎那之間,異變突生,那道蜷縮在牆角的身影疾風般本來。
「姐,小心!」祁方大喊。
嗒。
輕微的一聲,琳琅捏住了對方的後頸,龍精虎猛的家伙就跟曬干了水分的花兒一樣,蔫巴巴了。
「來,吃東西了。」
琳琅揚了揚下巴,讓小弟把午飯送上來。
而對方依然堅持自己絕食三天的想法,「你有本事就殺了我,不然就放了我。」琥珀深知後一條是異想天開,可他實在不想這樣廢物地死在敵人手中。
「就沒有第三個選擇嗎?」
琥珀冷笑,「你又想出什么壞主意,我告訴你——」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
布滿斑駁傷痕的手掌放在對方的心口上,野玫瑰的香氣異常強烈地撞擊感官。
「琥珀。」
帝國通緝犯溫柔地叫他。
「……干嘛?」
他忽而底氣不足。
「或許你不應該叫琥珀。」她說,「在我們的世界里,琥珀是一種樹脂化石,它有著透明澄亮的美麗外表,而內里封印著動植物的軀殼,這份美麗,耗盡了千萬年的至暗光陰。極致的美麗,又極致的可悲。」
她攥緊他的指尖,感知心跳與脈搏。
「帝國讓你得到了什么?他們只不過把你當成一台可以換取勝利的機器,而你的命運里寫滿了永無休止的廝殺,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你想一下,除了機甲與戰爭之外,你還喜歡什么?為什么一定要讓他們操控你的想法,決定你的未來?」
「我……」
他蒼白的嘴唇嚅動。
「噓,我不逼你,你好好想想,帝國是否值得你效忠。」
像往常一樣,她再度吻了吻他臉頰,甜蜜的,溫柔的。
alpha語氣很沖,扭過腦袋,「親什么親,飢渴的女人,口水很臟的!」完全沒有俘虜的自覺。
琳琅笑了笑,破天荒沒有揍他一頓。
「我的寶貝,快從沉睡的琥珀里醒過來的,你應該有新的人生,新的信仰,以及,新的愛情。」
然後,成為她手中利刃,任意驅策。
還有什么戰術比敵人自相殘殺更完美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