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瀾看著老太太，只覺得自己的老母親仿佛風中殘燭，隨時都會熄滅一般。

她感覺得到，老母親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失著，精氣神也越發薄弱，一雙眼睛，已經蒙上了白白的一層霧氣。

這股霧氣不是水霧，而是死亡的陰翳。

「媽……你要是走了，我怎么辦啊？我怎么撐得住蔡家啊？」蔡瀾痛苦哀嚎起來，內心當中是一陣迷茫。

蔡老太太一笑，道：「撐不住不也還得要撐？當初你爸走的時候，還不是我一個人撐起來的？」

說完這話之後，她不再咳血，而是站起了身來，整個人充滿了精神。

蔡瀾知道，這是自己老母親最後的回光返照了。

「誒……我對不起老大，也對不起韻芝和強子，我把自己的權威看得太重，不容任何人有不同的意見，太過剛愎自用。」老太太在這個時候看明白了自己的一生，「我死後，代我向韻芝，說一聲對不起。我這個當奶奶的，對不起她，也對不起蔡強，更對不起她的父母。你把我最後的積蓄，都交到她的手里，捐獻給她的福利院，這也算是……我最後的心意。」

「媽！」蔡瀾聲嘶力竭地大喊了起來，滿臉都是眼淚。

蔡老太太深深看了一眼蔡瀾，耳邊已經聽到救護車的鳴笛之聲，臉上流露出濃濃的笑意來，帶著些許歉意地說道：「好想再多活兩年啊，好想看到我的第一位重孫。青綰死了，羽飛死了……現在，我也該走了！」

說完這話之後，她的身體往後倒去，砰的一聲，摔倒在已經黯淡無光的地毯上，一動不動。

救護車在這個時候，開入了庭院當中來，醫護人員急匆匆趕來。

蔡瀾卻是面無表情地站著，只有眼淚在一個勁垂落下來，她知道，母親已經從這個世界上離開了，帶著滿心的悔意離開了。

「不用了，她已經走了。」蔡瀾看著想要搶救的醫護人員，不由輕聲說道。

醫護人員都紛紛停住了手，微微嘆了口氣，搖搖頭，沒再說話。

他們見慣生死，但是，卻也敬畏生死，每當無法挽留住一條生命的時候，他們也會感覺到惋惜與歉意。

「幫我母親做死亡鑒定吧，然後，我把她送到殯儀館去，讓親朋好友們，來送她最後一程。」蔡瀾木然地說道。

蔡家最後的支柱倒下了，群狼瓜分蔡家的局面，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蔡瀾很清楚，自己沒有這個能力阻止。

在這個時候，沒有任何人，願意對蔡家伸出援助之手來。

牆倒眾人推，大概也就是這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