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壽面(2 / 2)

墨桑 閑聽落花 2608 字 2020-11-19

潘定邦臉都青了,他真是昏了頭了,怎么能把她們往這里讓!

「不是不是,不是這里,不是,我是說,這里,是還沒收拾,聽喜!」潘定邦一聲暴呵,「還不趕緊收拾出來!客人都到了!看看!這成什么樣子!

咱們還是先坐廊下喝茶吧,現在這個天兒,就是坐廊下最好。」潘定邦一頭熱汗,趕緊再往外讓寧和公主。

「請進是你請進,請出也是你請出,七公子都是這么待客的?」寧和公主笑起來。

「不是,是,不是不是,是我沒想周全,這屋里還沒收拾好,都怪我。」潘定邦一個頭十個大。

「你這么早就到了,就是為了看著收拾這里的?」李桑柔似是而非的接了句。

「對對對對!就是這樣!就是為了好好收拾好,好等你們來!就是這樣!」潘定邦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聽說這園子後面有處小景,叫什么小有洞天,我們去那里看看,在那里坐著喝杯茶,等著你看著把這里收拾出來。」李桑柔斜瞥著潘定邦,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笑眯眯道。

「好好,也好也好,這樣最好!」潘定邦已經揪袖子擦汗了。

「你忙你的,我們自己過去。」李桑柔說著,讓過寧和公主,經過潘定邦時,沖他眨了眨眼。

潘定邦連慌帶亂,只顧點頭,根本沒看到李桑柔這眨眼嘲笑。

李桑柔給黑馬拿了個眼色,低低吩咐了句:「跟著瞧瞧。」

黑馬會意,跟著潘定邦看熱鬧。

李桑柔和寧和公主剛在後園一間小小的亭子里坐下,聽喜一溜煙沖過來,沖李桑柔招著手,「大當家的,我們七爺說,您能不能過來一趟?趕緊!」

聽喜一邊說,一邊用力沖寧和公主擠眉弄眼。

李桑柔明白他的意思,笑著和寧和公主交待了一句,出來到前面。

潘定邦一看到她,跺腳唉喲,「你說你,你怎么把她帶來了?你怎么……唉!現在怎么辦?你說你把她帶來了,現在怎么辦?」

「什么叫我把她帶來了怎么辦?她來了怎么了?有什么怎么辦的?她跟你不是自小一起長大的么?來吃碗壽面怎么啦?你這是什么意思?」李桑柔叉腰對著潘定邦。

「唉!你說你這人,挺明白一人,對吧,怎么……唉!這事兒,這不是,這事兒!」潘定邦兩只手亂抖,「你這個明白人,怎么就不明白了呢!唉!」

李桑柔擺出一臉的就是不明白。

潘定邦唉聲連連,左右看了看,伸出兩根手指頭,捏著李桑柔的衣袖,拉著她避到旁邊角落,壓著聲音道:「這一陣子,小十一因為這文會不文會的,真是苦透苦透。

這事兒,是我二哥先發的話,唉!這事兒,說起來,都是你惹出來的,沾什么文氣,那文氣是能沾得上的?

算了咱不說這個了,這話說起來太長。

我就想著,借著小十一過生兒,讓他疏散疏散,就請了幾個平時合得來,志同道合的,又邀了十來位大家喜歡的小姐,今天晚上,讓小十一好好樂一樂,你看看,現在怎么辦?」

潘定邦不停的抖著手。

他現在心亂如麻,頭大如斗。

「噢!現在!我聽明白了!」李桑柔胳膊抱在胸前,斜瞥著潘定邦,呵呵了兩聲,「我問你,你今天這場樂呵,之後,准備怎么給你媳婦,還有小十一媳婦交待?」

「這不是有你嗎!請了你,這不就……」潘定邦攤著手,一臉干笑,「你是主客,阿甜肯定不會多想,小十一媳婦也不會。可現在,唉,你說,現在怎么辦?」

「你請的都是哪些小姐?全是只有床上功夫的?」李桑柔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潘定邦。

田十一這場往年都沒有的生辰宴,請的都是和他倆志同道合的,這里頭必定有花頭,她想到了,可花頭到剛才的滿屋子矮榻,她可真沒想到。

這會兒,她很想打他。

「瞧你這話說的,你這個,真粗魯。我跟十一哪是你這樣的粗人!雖然是小姐,也都是雅人,比你強。」

潘定邦對李桑柔這份打他之心,渾然無覺。

「你能不能把公主送回去?今天真不合適,你把她送回去吧。」

「我把她送回去容易,不過。」李桑柔斜瞥著潘定邦,拖著長音,「公主來了,一杯茶的功夫,又走了,這事兒,能瞞得過你媳婦和十一他媳婦嗎?

要是瞞不過,你媳婦和十一他媳婦會不會問,公主為什么一杯茶的功夫就走了?

要是問了,你倆能糊弄過去不能?」李桑柔一連三問,問的潘定邦張口結舌。

這還真瞞不過,還真得問,他肯定能糊弄過去,十一肯定不行,十一糊弄不過去,他糊弄過去了,那得罪加一等!

「唉!你說你怎么想的!你把她帶來干嘛!你看看現在!唉!怎么辦?」潘定邦簡直想哭出來。

「你請的小姐,既然吹拉彈唱,樣樣精通,請過來就過來唄,就聽聽曲兒不行嘛?非得在床上折騰?」李桑柔斜橫著潘定邦。

「行!行,怎么不行,唉,我得去門口等著,挨個交待。唉,你說你,你把她帶來干嘛!我答應了小十一……唉,算了算了。」

潘定邦垂頭喪氣往外走。

作為建樂城著名酒樓之一的周家園子,做事自然是干凈利落的,沒多大會兒,就把飄滿輕紗,滿是矮榻的大廳,重新布排好了。

李桑柔再陪著寧和公主走進廳堂時,廳堂里的輕紗已經全都扯沒了,四周放著桌椅。

和潘定邦、田十一志同道合的諸人,在門右邊站成一堆,門左邊一堆,站的是建樂城的紅伎們。

寧和公主大瞪著雙眼,只顧看那群紅伎,看的移不開眼,她們個個都好看極了。

這群紅伎都是極精於察顏觀色的,寧和公主眼里的贊嘆,她們看的清清楚楚,迎著寧和公主的目光,深曲膝幾乎跪地。

「她們是……」剛在上首坐好,寧和公主反應過來,立刻激動的氣息都不怎么均勻了,急急的湊過去問李桑柔。

「嗯。」李桑柔肯定的嗯了一聲,掃了一圈心虛氣短、志同道合的諸人,再看向聚成一團,不敢隨意的諸伎,笑問道:「有什么賀生辰的吉祥曲子沒有?你們別站著,趕緊先給十一爺賀壽。」

「有。」站在前面的一個女伎大著膽子答了句,和諸女伎一起,拿捏著坐下,吹拉彈唱起一首時下流行的賀壽曲兒。

寧和公主的興致全在紅伎們身上,聽了曲兒,看了歌舞,又看著一個紅伎現畫了一幅壽星圖,心滿意足的出來,上車回去。

李桑柔坐到寧和公主車前,寧和公主將車簾掀起一半,手托著腮,又是滿足又是興奮的嘆著氣,「我覺得,她們的日子真好,真快活。」

「天天不是唱就是跳,到處宴飲會文,飲酒作樂?」李桑柔笑看著寧和公主。

「不是嗎?」寧和公主被李桑柔笑的心里沒底了,反問了句。

「是,她們和酒一樣,但凡有酒和她們的地方,多半都是宴飲作樂。

可她們也跟酒一樣,那酒,不管是誰買了都能喝,她們也是,不管是誰,拿銀子把她們叫過來,也是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李桑柔嘆了口氣。

寧和公主眨著眼,沒怎么聽懂。

「比如,嗯,翰林院的老翰林,哪個最老最丑最讓人惡心?」李桑柔先問了句。

寧和公主猶豫片刻,湊到李桑柔耳邊,「褚翰林,象只癩蛤蟆,這話就咱倆說,不然大哥要教訓得。」

「嗯嗯,他還很風流呢。比如像他那樣的,看中哪個女伎了,摟摟抱抱,臉貼上去,嘴親上去……」

「呃!」寧和公主響亮的干嘔了一聲。

「唉,那些女伎,不但不能像你這樣干嘔,還得擺出一幅很喜歡他的樣子。

每一場宴飲都是這樣,她們像酒一樣,不管是誰要吃要喝,她們都得歡歡喜喜的送上去。」李桑柔嘆著氣。

寧和公主呆住了,沉默良久,低低嘆了口氣,「可憐。」

李桑柔輕輕拍了拍她,「女人都可憐,男人也可憐,各有各的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