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戰(1 / 2)

墨桑 閑聽落花 2386 字 2020-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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帥帳里的燈火,亮了一夜。

天剛蒙蒙亮,顧晞和文誠,文順之,帶著諸親衛,出了營地,直奔幾里外的騎兵大營。

李桑柔接著和米瞎子試箭,試了一上午,中午到營地,米瞎子和幾個工匠商量著,叮叮咣咣的這兒修修,那兒改改,傍晚又試了一回,回來接著改,一直改到半夜。

顧晞等人也是半夜才回到營地。

隔天一早,李桑柔打著呵欠,剛掀起簾子,如意就迎上來,「大當家的,大帥請您過去一趟,有要緊的事。」

李桑柔一去就是一整天,米瞎子左等不回來,右等不回來,急的跳腳大罵。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米瞎子就將瞎杖橫在李桑柔帳蓬門口,蹲在門口等著她了。

今天,無論如何,他都要拽著她去試箭,這箭試好了,他得趕緊走!

再不走,就真要陷在戰場中了。

他最厭惡的,就是血腥到無法呼吸的戰場。

好在,李桑柔吃了早飯,就跟著他去試箭了,這一天里,李桑柔哪兒也沒去,也沒人打擾她們,他指揮著李桑柔,試了一整天,改了一整天。

……………………

李桑柔一群人剛剛離開營地去試箭,建樂城方向,一大群人馬,烏雲壓頂一般,直奔營地而來。

在營地前四五十步,縱馬沖在最前的黑衣首領,高舉著胳膊,示意眾人下馬休息,自己也下了馬,將韁繩交給同伴,大步走向轅門。

文順之已經得了稟報,急步出來,在轅門口,正好迎上黑衣首領,從黑衣首領看向轅門外那一群足有四五百人,每一個人身邊都是四五匹馬。

四五百人,兩千多匹馬,卻安靜無聲的看著他,看著營地。

文順之後背綳緊,心都提起來了。

這份肅殺氣凜然,這些,都是精銳中有精銳,他帶領的親衛隊,只怕不是對手。

「您是?」文順之態度恭敬。

對方有讓他恭敬的實力。

「在下雲一,帶領雲夢衛,奉旨,到大帥帳下聽令。」黑衣人握拳按在胸前,微微欠身。

文順之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眼前,是雲夢衛!

雲夢衛在顯宗手里創立,侍衛著顯宗登上大寶,再到先皇手里,一直是帝國軍中最精銳的那一群人,威名赫赫,神秘無比,怪不得有如此軍容,如此威壓。

「請稍候。」文順之拱手欠身,後退一步,才急急轉身,趕緊往帥帳稟報。

顧晞站在那幅巨大的地形圖前,看著黑衣首領彎腰低頭,進了帥帳,單膝跪地,「在下雲一,奉皇上口諭,帥雲夢衛五百人,到大帥帳下,聽從號令。」

「起來。大哥和我說過雲夢衛的事兒。」顧晞微笑抬手,「大哥登基之前,就常常說起雲夢衛,說雲夢衛精銳難得,卻常年隱在陰暗之中,可惜了。」

黑衣首領欠了欠身,沒說話。

「你叫什么?」顧晞打量著黑衣首領,微笑問道。

「回大帥,雲一。」黑衣首領欠身答話。

「雲一?這是你的本名?」顧晞微微蹙眉。

「不是,入雲夢衛,都要忘卻本名,沒有過往。」

顧晞嘆了口氣,「那是以前。以後,不必如此。戰場之上,要堂堂正正,有名有姓,你的本名叫什么?」

「喬安。」喬安喉嚨微哽。

「把五百人的原姓原名,家在哪里,都記錄上來,交給文先生。」顧晞指了指文誠,接著笑道:「以後,有了戰功,是要披紅掛彩,敲鑼打鼓的送到家里的。」

「是。」喬安一聲是後,哽咽淚下,跪倒在地,沖顧晞磕了個頭。

「離大戰也就一兩天了,好好歇息,好好准備,這頭一戰,你們跟著我,一定要把咱們雲夢衛的威名打出來。」

「是!」喬安重重應諾,退後一步,手撫胸前,躬身告退。

「皇上令人敬仰!」一直侍立在旁邊的文誠愉快的拍了拍手。

「有了雲夢衛這支利器,咱們可以有兩支利箭了!」文誠往前一步,側著身,看著大門走向轅門外的喬安,兩眼亮閃。

「嗯,到時候,我帶著雲夢衛,致和帶著親衛隊,這兩支利箭,原來的陣型要再改改,你過來,咱們再看看!」顧晞愉快的走到沙盤前。

……………………

傍晚,建樂城。

慶寧殿內,顧瑾端坐在上首榻上,伍相等三位相公,周樞使,幾位尚書坐在下首,潘定山抱著一厚摞冊子,最後一個跑進來。

「臣……」潘定山沖進來,跪下就要解釋。

顧瑾擺手道:「是朕讓你先安排好了再過來,你也坐吧,聽說你已經連著三夜沒回去了?」

「是,睡都是好好睡的,皇上放心。回去的話,一來一回,路上太耽誤功夫。謝皇上。」潘定山忙站起來。

看著潘定山坐下,顧瑾環顧眾人道:「剛剛接到世子的信,他已經令揚州、潤州諸部,往江寧城集中,渡江,奪取江都城。

並令淮陽軍改道趕往江寧,和揚州、潤州部會合,取下江都後,立刻由江都直取池州。

世子提請揚州部楚興為東路軍先鋒,淮陽軍黃彥明為東路軍都指揮使。

應天軍調轉往西,迎擊南梁襄陽軍,穎昌軍繞至襄陽軍後,和應天軍東西夾擊。」

顧瑾話音剛落,周樞密響亮的抽了口涼氣。

「世子這是……」一個瘋字卡在周樞密牙縫里,出來一半,另一半,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聽皇上這語氣,可不是不贊同,世子瘋了這話,不宜。

「不是說,南梁輕騎傾巢而出?有變化?」伍相緊擰著眉頭問道。

「南梁聚集在合肥的輕騎,八萬有余,應該不過十萬。」顧瑾看起來平和自若。

「那咱們只有五萬!兩萬還是步卒,只有三萬輕騎,三萬!這!這差得太多!這……」周樞密想拍椅子扶手,手抬起拍下,卻拍了個空。

他忘了,他們在皇上這兒,只有錦凳,可沒有扶手椅。

「皇上您……」潘相眉頭擰成一疙瘩,擔憂的看著顧瑾。

「世子從不冒進,朕相信他。」顧瑾抬手止住潘相,「請諸位過來,是要議一議糧草輜重,世子策略調整,咱們這里,要立刻跟進。」

伍相和杜相、潘相、周樞密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伍相欠身道:「皇上,此事重大,臣以為,當慎重……」

「第一,將在外,當放手;第二,朕信得過世子。

還有,南北太平了二十來年,南梁輕騎極少經歷戰事,咱們的將士,卻是一直在北邊,和蠻人打仗。

打仗這事,沒有萬全之計。」顧瑾打斷了伍相的話,微笑道。

「是。」伍相欠身應了聲是,立刻進入正題。

眾人議好,出來時,天已經黑透了,出了宮城,潘相靠近伍相,低低道:「唉,我這心里,七上八下。」

伍相明白他的意思,招手叫潘定山,「世子爺打算以少敵多這事兒,你怎么看?」

「世子爺脾氣暴歸暴,確實不是冒進之人。打仗的事兒,我真不懂。」在伍相和他爹面前,潘定山哪敢亂說話,再說他真不懂。

「我這個人膽子小。」潘相嘆了口氣。

「打仗這事兒,咱們都不懂,做好本份就是了,就算……那也沒什么,勝敗都是常事。

這一戰,齊梁都准備了將近二十年,不是一戰就能定下勝負的。」伍相微微提高聲音,笑道。

「也是,唉,太平了二十多年,說打就打起來了。」潘相微微仰頭,看著在夜色中隨風搖晃的宮燈,有幾絲恍惚。

從太平到紛亂戰時,一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