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逃個時間差(1 / 2)

墨桑 閑聽落花 2538 字 2021-0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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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慈寺一半懸空,建在陡直的山崖中間,是建德城周圍座落最高的寺院。

到大慈寺已經是午時前後,衛福神情悲傷手面闊綽,進門先奉上一百兩香火銀,接著再拿了一百兩銀子出來,要做場法事,趕得急,立時就得做。

有銀子就好辦事兒,大慈寺知客僧急忙稟了方丈,立刻召集寺內僧眾,聚集到大雄寶殿,清香燃起,鼓罄敲響,法事做起來。

衛福端坐在僧眾中間,認認真真的聽經磕頭。

幾十個挑夫拿足了錢,縮在大殿一角打瞌睡。

衛福要求的法事,原本應該慢慢悠悠做上一整天,可現在,衛福午時才到寺里,又要在天黑前做完,好在僧眾們都不拘泥,能省掉的都省略,只做實在沒法省略的,總算趕在天黑透前,念好唱完,結束了法事。

法事結束,知客僧又陪著衛福吃了頓素齋,衛福看起來好多了,又拿了五十兩銀子出來,請了十來個年青僧人陪著,提著燈帶路,後頭跟著挑夫,登到山頂,十來個年青僧人排成一排念平安經,挑夫將一個個大煙花抱出來,衛福一支支點燃。

衛福買的煙花,全是就算是最有錢的人家,也只在逢年過節,或是有大事大慶賀時,才會買上幾支的巨大煙花,一個挑夫也就能挑兩個,最多不過三四個。

也虧得建德城是座大城,睦州又緊領杭城,富庶便利,這種巨大煙花,不是年節也能立時買到。

不過,這近百支巨大煙花,已經是建德城所有商號的所有存貨了。

絢麗的煙花從山頂竄起,在天空炸開,此起彼伏,絢爛了半個睦州的夜空。

……………………

在建德城和青溪縣之間,一片連綿起伏的山巒里,一處人跡罕至的陡崖中間,顧晞縮在一片干草叢中,背靠著塊石頭,仰頭看著遠處璀璨的煙火。

「真好看,真像咱們建樂城的煙火。」如意坐在顧晞旁邊,蓬頭垢面,仰頭看著煙火,下意識的說了句。

顧晞一個怔神,隨即雙手撐著,往上挪了挪,仰頭看著煙火。

守真生辰那天,就是這樣突兀的煙火!

「這煙火的位置!能看出來是哪兒嗎?小慶呢?記好!過去看看!快!」顧晞眼睛亮閃。

「是!小慶!快往上走走,快,爬到那棵樹上去看,看清楚,快快!」如意一竄而起,急忙的招呼。

散坐在四周的十來個人,也都站了起來,遠遠看著絢麗的煙花。

……………………

大慈寺山腳下,孟彥清藏在林中一塊大石頭後面,守著從大石頭往左往右各十來丈的地段。

就連昨天露過面,下了山,兜個圈子又回來的衛福和扮作老仆的同伴在內,從李桑柔、大常,到他們所有人,這會兒,都藏在大慈寺山腳下,一個人連著一個人,在大慈寺山腳下,圍了一整圈兒,細細查看著每一個靠近大慈寺的人。

老大用煙花聯絡世子爺,不知道世子爺能不能知道這煙花是信號。

從建德城到杭城附近,最急的急遞,來回只要一天一夜。

他們從昨天煙花亮起時開始守,守到天亮,再守到天黑,就得先撤走了,之後,不管再想什么辦法,都會難上加難了。

這會兒,太陽已經開始偏西了。

孟彥清挪了挪,透過樹葉縫隙,看著開始往西邊慢慢滑落的太陽,一顆心已經焦急憂慮到沒感覺了。

老大這煙花信號,換了他,他肯定看不懂,當然,世子爺肯定比他聰明,世子爺肯定能看懂,必定能看懂,可世子爺,這會兒到底是死是活?

老董說過一句,世子爺這一趟,九死一生,九死,只有一生……

唉!

孟彥清抬手在自己臉上拍了把,想拍走那些拍不走的不祥念頭。

吉人自有天相,這是老大的話,再說,世子爺是真正的貴人,福澤深厚,貴人都是有神靈護佑的。

這太陽落的也太快了,唉……

孟彥清正胡思亂想,突然聽到一聲清脆的鳥叫,孟彥清一個機靈,後背綳的筆直,接著又是一聲鳥叫,孟彥清用力抿著嘴,屏著氣,片刻,又是一聲。

孟彥清一口氣吐出來。

好了好了,有信兒了,有信兒了!

孟彥清急忙拿起系在紐絆上的木哨,一短兩長吹了三聲。

這木哨是小陸子削的,吹起來和鳥叫聲幾乎一模一樣,要聽熟了,才能聽出來不是真鳥叫。

旁邊不遠,同樣一短兩長三聲鳥叫響起,鳥叫聲一串兒接著一串兒,混在山里的鳥兒們歡快的奏鳴聲中,淹沒在歡快的鳥叫聲里。

孟彥清聽到哨聲一串兒接一串兒的傳了出去,貓著腰,四下警惕著,急急往約定的地方趕過去。

孟彥清身後,一個接一個的雲夢衛貓著腰,迎著遠遠的燦爛的晚霞,奔向約定的地點。

……………………

常州北面,綿延十幾里的梁軍大營里,燈火如星落人間。

正中的帥帳中,武將軍專注的看著剛剛送到的軍報折子,兩只腳泡在熱水中,由著蘇姨娘細細揉捏。

帳蓬外,親衛稟報了一聲,送了封急遞進來。

武將軍接過撕開,看了幾行,就擰起了眉。

蘇姨娘抬頭看了他一眼,將他的腳抬出來,擦干,穿上襪子。

婆子端了水出去,蘇姨娘洗了手,見武將軍已經坐到長案後,忙拿小銀壺倒了水,過去研墨。

武將軍提起筆,片刻,卻又放下了,指著剛剛收到的信,和蘇姨娘笑道:「建德城遞信過來,說昨天有人花了六七千銀子,買空了建德城里的煙花,昨天夜里,在大慈寺山上放了半夜。」

「這是要干什么?遞信兒?」蘇姨娘脫口道。

「唉!」武將軍一臉苦笑,「你看看,連你都能想到,這是要遞信。可建德城這邊,居然還要寫信給我,說不明究竟!」

蘇姨娘不知道想到什么,想笑,又忍住了,片刻,神情微微黯然,似有似無的嘆了口氣。

「這煙花放的狂妄肆意,倒很有那位世子的作派,這是那位世子要聯絡別人,還是有人要聯絡那位世子?」武將軍緊擰著眉。

「很像那位李大當家。」蘇姨娘緩聲接話,「有一回,我和她閑話,說到打起仗,兵荒馬亂的,一旦失散了,要想再找到,那就是撞天昏一般,全憑機緣了。

「她就說,要是那樣,她就找個地方放煙花,在放煙花的地方,等著要找她的人去找她。」

武將軍凝神聽著,片刻,示意蘇姨娘,「說說這位李大當家。」

「從哪兒說起?」蘇姨娘猶豫了下,笑問道。

「從你覺得她不一般的地方說起。」

「嗯,要說不一般。」蘇姨娘頓了頓,笑道:「比如剛才,您說:連你都想到了,建德城那邊,居然不明究竟。

「她說,男人之狂妄,全在這樣的話里。」

蘇姨娘一邊說,一邊小意看著武將軍的神情。

武將軍眼睛微眯,隨即擺手道:「你只管說你的,沒事兒。」

「嗯,她說,男人和女人,確實體力有別,像猴子,狼,狗等等,也是公母大小有異,可從來沒聽說過公猴子比母猴子聰明,公狗比母狗聰明,怎么到人,就是男人必定比女人聰明了呢?」

「這是什么話?」武將軍哭笑不得。

「她還說,不管是國還是家,男人把女人屏棄在外,不讓女人作主,不讓女人握刀握槍,可等男人打了敗仗,女人一樣被殺被辱。

「回過頭來,打了敗仗的男人,卻辱罵毆打手無寸鐵的自家女人,因為他們的清白和名節有辱有損,全是因為女人受了辱。

「至於當初戰敗時,男人是逃還是降,那倒無關緊要,男人么,總是不得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