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兩章合一(2 / 2)

墨桑 閑聽落花 4181 字 2021-05-01

「那你說說,楊家現如今有哪幾房,都有什么人,哪幾個會讀書,哪幾個會做生意。」李桑柔淡然道。

「是是!」第五個幫閑舒了口氣,「楊家現如今三個房頭,楊老太爺,也就是楊將軍所在的豐字房,原本一直在丹陽縣城的盛字房,還有就是耕字房。

「豐字房除了楊將軍這一支,十年前,楊老太爺又將族中一名孤兒,叫楊歡,收到膝下,記作孫兒,這個楊歡,已經中了舉,是個極有才華的,要不是戰起,早就該考中進士了。

「盛字房子孫最繁盛,現如今楊家一個舉人在豐字房,七個秀才中,有五個,都是盛字房的,另外兩個,在耕字房。

「耕字房是楊家散落在外的子孫聚集而成,楊老太爺把他們攏在一起,成了耕字房。

「楊家的產業,幾乎都在耕字房手里打理,耕字房的楊三老爺,是楊老太爺的左膀右臂,這是滿潤州都知道的。」

「差不多了,一人給他們五兩銀子。」李桑柔示意後面的幫閑不必再說,吩咐黑馬。

黑馬抓著只白布袋子,從布袋子里摸出一塊塊的小銀餅子,一人一塊,挨個發給幫閑。

將幫閑轟出酒樓,黑馬兩步三步竄到李桑柔旁邊,「老大,接下來呢?怎么辦?」

「接下來就上手搶。」李桑柔答了句。

「嗯?」黑馬一個怔神,猛轉頭看向小陸子,把小陸子看的一步跳開,「你看我干嘛!」

「老大,你說這個上手搶,就是搶?」黑馬伸手出去,虛空一抓。

「嗯。」李桑柔嗯了一聲,手伸到大常面前。

大常摸出張管事給的那本小冊子,遞到李桑柔手里。

李桑柔翻著小冊子,看了一遍,遞給黑馬,「你跟小陸子照這上面列的,該寫地契的寫地契,該寫什么就寫什么,都寫出來。」

「行!這我最在行!轉給誰?孟太太?」黑馬愉快的問了句。

「放到張三名下。」李桑柔道。

「張三是誰?」黑馬一句話問出來,隨即反應過來,「就是隨便誰誰的名下唄,也是,就是個名兒,什么名兒都是咱們的。」

「老大,這能行不?這潤州剛打下來,那什么民心的。」大常悶聲說了句。

「只能這樣了。」李桑柔嘆了口氣。

「這些產業,都是從孟娘子手里,強搶過去的。楊家強搶了孟家無數錢財,修橋補路,行善積德,建學堂埋死人,那位楊老太爺,在這潤州城,都快成神了,假以時日,楊家人科舉入仕,散至四方,那就是揚名天下。

「也難怪孟娘子心不能平,我這心里,也一樣郁結不能平。

「偏偏,你剛才也聽到了,連幫閑們都覺得,孟娘子的嫁妝,孟家的產業,那就是楊家的,至於孟娘子肯不肯,那不要緊,孟娘子要是不肯,那是孟娘子不懂事不知禮,是孟娘子的不對,是孟家的不對。

「他們明搶的有理有據,理直氣壯。

「現在,這些產業,使什么手段能拿回來?設套訛詐?在生意場上掙回來?

「也不是不行,可設套訛詐,比起明搶,更下作對不對?

「至於生意場上掙回來,生意場上,孟娘子比咱們擅長多了,她為什么沒做?因為,憑什么?憑什么被人家明搶的東西,我要拿回來,卻要費盡心力賺回來?

「僻如明搶的銀子,上賭場輸掉了,哪怕賭場上贏回銀子的,就是被搶的人,這也是兩碼事兒對不對?

「唉,想來想去,被人家明搶走的東西,就是明搶回來,才痛快。

「孟娘子要的,就是這一份痛快。」李桑柔一邊說,一邊嘆氣。

「明搶就明搶。」孟彥清嘿笑了一聲,「一來不見得有礙什么民心,二來,就算有礙了,看在江州城的份上,世子也得承擔下來。」

「沒什么妨礙,他們從孟娘子手里拿產業,是孟娘子心甘情願主動給的,天經地義,咱們這拿,自然也是他們心甘情願主動給的,大家都是心甘情願么。」李桑柔看著抓著筆寫契約的黑馬,眯眼道。

黑馬寫書契那是熟門熟路,字兒雖然難看,卻一筆一畫清晰明白,李桑柔一張張看過,滿意的抖了抖,遞給黑馬,「拿好,一會兒看著他們畫押按手印。走吧。」

一行人從酒樓出來,直奔潤州城。

楊老太爺等人,從十年前回到潤州,就在潤州城里置下宅院,祠堂族學,也都建在了潤州城,只有祖墳還在丹陽縣這邊,每年祭祀時,才回來住上三兩天。

丹陽縣離潤州城不遠,傍晚時分,一行人進到潤州城,李桑柔帶著大常找邸店住下,孟彥清等人,以及黑馬,各自去忙,一直忙到人靜前後,孟彥清和黑馬等人才陸陸續續回到邸店。

隔天,吃了早飯,孟彥清等人都是一身黑衣,出了邸店,只奔昨天看好的地方看好的人,挨個拿人,大常帶著大將軍印信,進了潤州府衙。

清晨,剛開始熱鬧的潤州城里,茶坊里,學堂里,大街上,鋪子里,一個個的楊家人被黑衣人反折雙手,推向楊家祠堂。

府衙里,衙役們扛著回避牌,跑成一串兒,直奔城東的楊家大宅和楊家祠堂,在各個路口樹上回避牌,不停的揮著手呵斥路上,「讓開讓開!繞路走!上頭辦案!快走快走!」

楊老太爺一向起得早,剛剛吃了早飯,正站在廊下,懸腕寫字。

這是他的養生之道。

「老太爺!不好了!外頭……」門房進沖進來,一句話沒稟完,董超帶著兩個人,大步流星,直沖進來。

「你姓楊?楊老太爺?我家大將軍請你說說話,走吧。」董超一句話沒說完,兩個雲夢衛已經架起楊老太爺,架得他腳不連地。

「你們是什么人!你們要干什么!這是潤州府!這是楊家!我姓楊!這是有官府有……」

楊老太爺一路厲呵,出了大門,一眼看到扶著回避牌揮手高喊著趕人的衙役,厲呵戛然而止。

雲夢衛架著楊老太爺,拐個彎,直奔進了楊家祠堂,上了正對著戲台的兩層小樓。

小樓上,對著戲台一面的門板已經全部卸下,靠欄桿放著張桌子,桌子上擺著茶具,李桑柔正靠著欄桿,抿著茶,看著祠堂院子里越來越多的楊家人。

楊老太爺被拎上二樓,推到李桑柔面前。

「你來啦,稍等一會兒,人還沒到齊。」李桑柔聲調悠閑。

「你是誰?」楊老太爺往院子里看了眼,臉色鐵青。

李桑柔看著祠堂院子里的人,沒答楊老太爺的問話。

「你是誰?你想干什么?」楊老太爺提高聲音。

李桑柔側頭看向楊老太爺,笑道:「我是孟娘子的朋友,受孟娘子托付,替她來討回你們楊家欠她的公道。」

聽到個孟字,楊老太爺下意識的松了口氣,「孟氏?孟氏是我楊家婦!」

「喔,是嗎,她說楊文是她孟家夫。」李桑柔淡淡答了句。

「孟氏現在哪里?楊將軍以身殉國,她在哪里?我楊家大郎呢?」楊老太爺盯著李桑柔問道。

「楊文不是以身殉國,他求我別殺他,說他早就想降了,不過,我殺他是因為我答應了孟娘子,他降不降,我都得殺了他。」李桑柔看著楊老太爺,認真解釋道。

楊老太爺呆了一瞬,瞪著李桑柔,「你?」

「你們楊家這祠堂,修得真好,這樓,對面的戲樓,全是雕花,還描了金,這雕花,一塊板就得五六個工吧?總共花了多少銀子?」李桑柔轉頭打量著四周,隨口問道。

「你想干什么?你是誰?」楊老太爺再問了句。

「我來,就一件小事兒,替孟娘子把她的嫁妝拿回去,一文不少的拿回去。」李桑柔看著楊老太爺,笑道。

「孟氏是我楊家婦!」楊老太爺一聲冷笑,「這位姑娘嫁人了嗎?你知道嫁人就是歸家么?」

「一共多少處產業?」李桑柔沒理楊老太爺的話,看向大常問道。

「六十九處。」大常拍了下手里的小冊子。

「現如今都在誰的名下?查清楚了?」李桑柔接著問道。

「這是府衙的存底,都是楊氏祠田,或是學田。」大常抖了抖另一份檔冊,悶聲道。

楊老太爺一聲冷笑。

「祠田、學田如何轉讓,問過郭府尹了?」李桑柔接著問道。

「是,郭府尹說,由族長族老,各房當家人一起簽字畫押,就能轉讓。楊氏族長原是楊文,楊文死後,族長之名,掛了楊文長子的名兒,族老就是楊文這個叔父,楊氏三房當家人,都到了。」

大常伸頭往下看了眼。

「郭府尹說,楊文之子如今下落不明,可由其叔祖代行其職,這樣的話,四個人按手印就夠了。」

「把那三個人帶上來,讓他們一張一張按手印。」李桑柔坐到椅子上,吩咐道。

「姑娘可真敢痴心妄想!」楊老太爺啐了一口。

雲夢衛推著豐、盛、耕字三房當家人上到二樓。

「朗朗乾坤!你們竟敢做強盜之行!我警告你們!」盛字房的當家人一邊走一邊掙扎呵斥。

「讓他閉嘴。」李桑柔吩咐了句。

推著盛字房當家人的雲夢衛抬手一巴掌,甩得盛字房當家人半邊臉腫了起來。

「你還是不要白日做夢了,就是死,我們也不會簽字畫押,要搶,你就明搶吧,搶到天下人皆知,也讓江南萬民看看,你們這些人,是如何對我江南明搶明奪!」

楊老太爺咬牙切齒道。

「把人帶上來。」李桑柔眯眼看著楊老太爺,笑道。

「帶上來!」黑馬揮手一聲喊。

記在楊老太爺名下,楊氏族中唯一一個舉人楊歡,以及其余七個楊氏秀才被拖上來。

黑馬接過大頭遞上的折子,嘩的拉開,猛咳一聲,大聲念道:「經查,潤州楊歡,喜好男風,和族中諸多子弟歡好,不分晝夜行**之事,且趁人之危,**數名男子,致死三人,」

「胡說八道!」楊歡失聲尖叫。

「不是胡說,人證物證都是全的,連屍首都有,你要不要去看看?」黑馬放低折子,看著楊歡,認真道。

「光天化日,你們竟敢如此信口開河,污人清白!」楊老太爺氣的一張臉煞白。

「孟娘子的嫁妝,孟家的產業,是怎么到你們楊家的?」李桑柔看著楊老太爺問道。

「她是我楊家婦!這是她該做的!是她份內之事!她心甘情願,這是她說的!」楊老太爺氣的吼的脖子青筋暴起。

「她份內之事,她心甘情願?」李桑柔笑起來,「你胡說八道的理直氣壯,卻不許我信口開河,憑什么?

「從前你拿孟娘子的嫁妝,拿孟家的產業,肆無忌憚,信口開河,憑什么?憑得是楊文力大能打,孟娘子手無縛雞之力,憑得是孟家只有孟娘子一個孤女,你們楊家人多勢眾是吧?

「這會兒,不過是天道好循環,怎么吃下去的,怎么吐出來而已。

「這些產業,要么,你們原樣還回來。

「要么,從楊歡開始,你們楊家所有男丁,每個人都背上一份類似的案子,明天這個時候,就拉到城外,排成一排兒,斬立決。」

「你敢!」楊老太爺一聲嘶叫中含淚帶血。

「先把楊歡交出去,告訴郭府尹,此等傷風敗俗,全無人倫的惡行,要廣而告之,至少要讓這惡人惡事,在整個潤州無人不知!」李桑柔揮手示意。

「走!」

黑馬一揮手,兩個雲夢衛架著楊歡就要下樓,楊歡嚇的驚恐慘叫:「祖父救我!我沒有!救我!」

「朗朗乾坤,你怎么敢……」楊老太爺渾身顫抖。

「你敢搶,敢心甘情願,我為什么不敢?」李桑柔冷冷看著楊老太爺,「我再問這最後一次,簽,還是不簽?」

李桑柔一邊說,一邊站起來。

「老太爺,留得人在,留得青山在,歡哥兒要緊。」耕字房的楊三老爺,膝行到楊老太爺面前,哭著勸道。

楊老太爺軟坐在地,一聲長嘆,淚流滿面。

「看看,都是心甘情願不是,你自己說說,是心甘情願吧?」李桑柔看著趴在地上簽字畫押按手印的楊老太爺,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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