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新年(2 / 2)

墨桑 閑聽落花 2127 字 2021-06-05

建樂城各家的年酒,一向座次分明。

初一日大朝會,皇家的年酒,初二日是睿親王府。

今年睿親王府逢遇喪事,這初二日,貌似空下來了,她翻到現在,沒看到哪家把年酒安排在初二日。

初三是伍相府上,初四日是杜相府上,初五日是潘相府上,之後,就一天好些家了。

長沙王府,把自家的年酒,安排在了初七了。

李桑柔嘆了口氣。

這是石阿彩的謹慎,也是眼下的世情人情。

在戰事沒有完全結束,天下沒有穩定平順之前,長沙王府就是一棵飄搖在風雨之中的大樹,也許被連根撥除,也許風雨之後更加青翠。

在風住雨停之前,建樂城諸家,對長沙王府,敬而遠之,冷眼觀望。

顧暃說石阿彩很不容易,石阿彩確實很不容易。

李桑柔慢慢合上長沙王府的請柬,放到旁邊桌子上,接著看其余的請柬。

仔細看過一遍,李桑柔挑出了三張請柬,叫過蹲在台階上看胖兒連跑帶摔追球的小陸子,吩咐他走一趟,和其中兩家說一聲,年酒那天,她就叨擾了。

看著小陸子一溜小跑出去,李桑柔想了想,吩咐黑馬走一趟兵部,問一問有沒有潘定邦的信兒,他什么時候能回到建樂城。

初二半晚,潘定邦一路緊趕慢趕,回到了建樂城。

初三日,往兵部交接了差使,潘定邦走到半路,掉頭往順風總號過去。

李桑柔坐在護城河邊,嗑著瓜子,看著竄條和螞蚱釣魚。

「你可真悠閑!」潘定邦站到李桑柔身後,叉著腰,撇嘴道。

「大過年的,還能干嘛?」李桑柔用腳踢了只凳子給潘定邦。

潘定邦一臉嫌棄,抬腳勾起凳子放到一邊,拖了把竹椅子過來,放到李桑柔旁邊。

「吃不吃?」李桑柔將裝著瓜子的錦袋遞給潘定邦。

「不吃,上火。」潘定邦咧著嘴,「都起泡了,疼得很,哪還能吃瓜子。」

「怎么急成這樣?都燒出泡了?」李桑柔伸頭看了看。

「大過年的,能不急么。

「你吃個瓜子,還用這么好的袋子裝,這瓜子值不值這袋子錢?」潘定邦說著不吃,伸手捻了捻錦袋,順手摸了把瓜子。

「不知道,這袋子是皇上賞的,這瓜子也是皇上賞的。」李桑柔拿回錦袋,放到腿上。

「皇上賞的?賞你瓜子?皇上也喜歡吃瓜子?」潘定邦一臉震驚。

李桑柔無語的看著潘定邦。

他的思路之清奇,回回都能讓她驚嘆無語。

「聽說今天伍相家請年酒,你阿娘你二嫂都去了?」李桑柔轉了話題。

「我阿娘帶著阿甜去的,我二嫂在家呢,我家後天請年酒,一堆的事兒,我二嫂哪能走得開?」潘定邦吐著瓜子皮,說一句嘆一口氣。

「你二嫂走不開,你嘆什么氣?你去不去?」李桑柔不吃瓜子了,看著潘定邦笑問道。

「我昨天半夜回來的!今天一大早交差使又交了半天,我哪有功夫去?再說,算了不說了沒什么。」潘定邦吃著瓜子,「這瓜子真不錯,比外面的瓜子強。」

「為什么不說了?那明天杜相家年酒呢?你去不去?」李桑柔笑看著潘定邦。

「不去。」

不去兩個字,潘定邦吐的又快又堅定。

「為什么?你阿爹不讓你去?」李桑柔帶著幾分驚訝。

「我阿爹想讓我去,我不想去。伍相家年會上,全是俊才,說的不是文章,就是政務,要么就是這個該如何那個該如何,好像跑到首相家了,就個個是首相了。

「煩!

「杜相家年酒上不是學問,就是文章,你知道吧?他們家,年年要賽詩評詩!

「多煩人哪!大過年的。」潘定邦又差啐上一口了。

「是挺煩人!大過年的,就該輕松輕松,不是政務就是文章,這哪是年酒,這簡直是廷議!」李桑柔十分贊同。「那你們家年酒呢?沒這些事兒吧?」

「我家年酒,我二嫂回來前,是我三嫂張羅,你說呢?」潘定邦橫了李桑柔一眼。

「我怎么說?我又不知道。」李桑柔攤手。

「一樣的清雅!

「有一年玩射覆,彩頭是一串兒小金錁子。我一聽,射覆,對吧,這我會啊,我猜這個猜的准得很!我就搶了個先兒。

「誰知道,我三嫂這射覆,是要考六爻!打出卦相來,解卦相猜東西,你說說,這不是故意難為人么!

「那盆子底下扣了個東西,直接猜多簡單多容易,非得怎么麻煩怎么來,六什么爻!」

潘定邦將一粒瓜子殼吐得老遠。

「我家就這樣!你問這干什么?你不是要來我家喝年酒吧?我跟你說你別來!就你那學問,還不如我呢,伍相家,杜相家,我家,三家這年酒,咱們都喝不起!」潘定邦認真鄭重的警告李桑柔。

「嗯,你們三家,我沒打算去,今年添了家長沙王府,你聽說沒有?要不,咱們去他們家看看?」李桑柔看著潘定邦笑道。

「他家?他家那兩位,三爺四爺,好像……」潘定邦捏著下巴沉吟,「還真沒聽說他倆有學問,怎么,你收到請柬了?」

李桑柔點頭。

「他家怎么攀上你了?你真要去?這個,」潘定邦緊擰著眉,「我回去問問阿甜,看她得不得空兒。」

「嗯。」李桑柔似是而非嗯了一聲,「這個還早,初五晚上,國子監的文會,你去不去?」

「國子監的文會,你問我去不去,你說我去不去?」潘定邦撇著嘴,上上下下打量著李桑柔,一臉的你這么問你什么意思?

「黑馬想去,你知道,黑馬的學問不錯。」李桑柔一臉認真。

潘定邦噗的噴笑出聲,一邊笑一邊跺腳,「敢情!可不是!馬爺那學問!那可不得了!他要去?我陪他去!這可一定得去!我陪他去!」

「那咱們一起去。」李桑柔笑眯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