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艱(1 / 2)

墨桑 閑聽落花 2046 字 2021-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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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像顧晞說的那樣,堪輿的幾位先生看過第二座庄子,就表示一定得把皇庄全部看過一遍,才能說出哪一座皇庄最好最合適。

挖冰窖的幾位行家連聲贊同,他們也覺得必須全部看過一遍,只有看過一遍兒,才能把最好的挑出來。

道理確實是這么個道理。

可這么看,顧晞肯定沒空,從第二天起,顧晞和李桑柔就不再跟著去看庄子了,顧晞要忙顧瑾大婚的事兒,李桑柔就是不忙,也不願意一處處看庄子,她既不懂風水,也不懂挖坑。

喬先生再心急,也知道急不得,只好把這份心急,用在了催促堪輿先生和冰窖行家們早出晚歸上,每天天不亮就出發,挨個皇庄堪看,一直看到天近黑。

七月中,又是一個酷暑天。

天色大亮時,李桑柔進了順風總號後院。

後院臨河的蘆棚已重新搭過,高了些,寬闊了不少,頂上蓋上了厚厚一層麥秸,再大的陽光也曬不透,蘆棚下十分陰涼。

蘆棚對著角樓,正好是護城河拐彎的地方,不管哪邊來風,都能吹過蘆棚,這座臨水蘆棚,算是處避暑的上好地方。

李桑柔極少用冰,一個夏天,也就是最熱的那半個月,實在是熱的睡不著覺,才在睡覺前,往屋里放上兩條冰。

她要讓自己時時刻刻適應於周圍,不能時時在冰塊之中,由涼爽驟入炎熱,那一瞬間的窒息不適,很可能就是致命的一瞬。

大常從新打的井里汲了水,灌進只扁平的皮袋里,將皮袋放到蘆棚下,胖兒愉快的汪了一聲,立刻撲上去,攤開四爪趴在上面。

這只皮袋是黑馬特意給它訂制的消夏水床。

黑馬蹲在水床旁邊,撓了撓胖兒,起來砸了兩條冰,放進木頭冰鑒里,將從炒米巷帶來的綠豆百合湯等吃食放進去。

李桑柔用銅壺灌了山泉水,放到紅泥爐上,洗茶壺放茶包,沏好一大壺茶,坐在風口,翹著腳看當天的朝報和晚報。

大常拖著兩條冰,往庫房收拾東西,黑馬捏了撮茶葉,去西瓦子聽書。

西瓦子新來的一個說書先兒,說的是什么封神,黑馬最喜歡聽了,正好最近也閑。

李桑柔剛剛翻了一半朝報,就聽到竹杖亂敲的聲音,放下朝報,看向院門口。

果然,米瞎子一只手揮著瞎杖,一路亂敲,從地上的青磚敲到門框,奔著李桑柔,直沖過來。

米瞎子後面跟著付娘子。

李桑柔沒理會米瞎子,先仔仔細細打量付娘子。

付娘子又黑又瘦,不過看起來精神還不錯。

「什么時候回來的?」李桑柔站起來,拖了把椅子,示意付娘子坐。

「昨晚上,這胖兒毛怎么沒了,黑馬給剪的?沒毛的胖兒可真丑,都是一樣的丑貨!」米瞎子打量著趴在水床上的胖兒,胖兒時不時沖他汪嗚一聲,一幅熱壞了,懶得多叫的模樣。

「天兒太熱,剪了毛涼快。」李桑柔隨口答了句,看著付娘子笑問道:「早飯吃了沒有?」

「吃了,大當家這兒真涼快。」付娘子坐下,從桌子上拿起蒲扇扇著。

李桑柔從井里拽出只西瓜,一只手托著,飛快的削去瓜皮,對著只大碗,將西瓜切成大小合適的塊兒,拿了兩只銀叉放上去,將在井里冰了一夜的西瓜塊放到桌子上。

米瞎子顧不上嫌棄胖兒丑了,拎過把椅子,一屁股坐下,拿起銀叉,一口一塊。

付娘子也吃了幾塊,放下叉子,和李桑柔笑道:「我不敢多吃涼瓜。」

李桑柔嗯了一聲,站起來,拿了碗,從木頭冰鑒里拿了七八個酥螺放到碗里,又拿勺子盛了些綠豆百合,澆在酥螺上,遞給付娘子。

「給我也來一碗!」米瞎子指著李桑柔手里的碗,急忙叫道。

「那兒有碗,自己去盛,想吃多少盛多少。」李桑柔將碗遞給付娘子,坐到付娘子旁邊。

米瞎子哼了一聲,飛快的吃了三四塊西瓜,站起來,拿了只碗,揀了滿滿一碗酥螺,再撈了兩勺子綠豆百合澆上去,嘗了嘗,拿起旁邊的蜂蜜,厚厚澆了一層。

「我和米先生……」付娘子吃了兩口酥螺,剛開口要說話,李桑柔笑著示意她,「不急,先吃完再說話。」

付娘子嗯了一聲,吃完了酥螺綠豆百合湯,長長舒了口氣,笑道:「大當家真是會過日子,酥螺這么吃,不甜不膩,還真是好吃。」

「她活著就是為了吃!」米瞎子接了句。

李桑柔沒理他,只看著付娘子。

「啞巴那案子,一趟一趟,過了十七回堂,從本朝律法,說到前朝,前前朝,又說到先賢經義。

「經義我不擅長,陸先生就帶我去見了尉四太太,還有另一位年青的尉奶奶,多虧了她們,特別是那位尉奶奶,真是厲害。」

付娘子語速略慢,一字一句,說的極其清晰。

這大約是一趟趟過堂,練習出來的,只要這樣說話,才能讓台上堂下的人,不至於錯聽漏聽了她的話。

「到上個月初,京府衙門從大理寺、刑部,還有御史台,得了回復:證詞乃用以查證事實,當兼聽推理,以勘明真相。

「到這里,證詞這一條,算是有了松動。」付娘子露出笑意,舒了口氣。

「水到渠成而已。」米瞎子呼呼嚕嚕吃了一大碗酥螺湯,長長打了個嗝,「晚報上天天你辯我論,到上上月底,已經論出個一二三了。」米瞎子沖角樓努了努嘴,「那上頭,雞賊著呢,必定是瞧著晚報的論辯一邊倒了,才下的定論。」

「本該如此。」付娘子看著米瞎子道。

李桑柔一臉笑,斜橫了米瞎子一眼。

「到弒父這一條上,案子更加艱難。」付娘子嘆了口氣,「剛好,鄭縣有個案子,是林大姐從鄭縣回來,說給我聽的。

「也是樁弒父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