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讓沈兵感到意外,原以為是個大威脅的張崎軍不成威脅,原以為不是威脅的項伯軍卻從三面給汝陰造成很大的壓力。
這形勢到項伯軍後續兩萬步兵及張崎一萬戰車兵趕至就更為嚴峻。
汝陰城內不過兩千余黑甲軍,而城外卻是足有五萬余楚軍精銳。
這還只是沈兵知道的楚軍,另外還有張崎從汝水一線調來的駐軍及勞力,再加上貴族後續派來的援兵,足有七萬余人,將汝陰圍得水泄不通。
且楚軍的攻勢還日夜不停。
楚軍能輕松做到這一點,因為楚軍兵多。
七萬余人可以分成三批每批二至三萬,然後三批輪番進攻。
這也就是車輪戰術也叫疲敵戰術。
相比起楚軍可以分批,守在城內的黑甲軍原本就兵力不足,當然就無法分成幾批抗敵。
於是幾日下來便是累也差點將黑甲軍累趴下,連沈兵也是接連幾日沒合眼。
陳端搖搖晃晃的走到沈兵面前,說道:
「副將,這是第七日了吧!」
沈兵回答:
「應是第八日。」
陳端又問:
「上將軍確定在第十日會趕至嗎?」
沈兵苦笑了下回答:
「誰又能確定呢?」
「若是第十日上將軍還不來,你等便降了吧!」
沈兵知道此時不該說這話,他更應該說「上將軍定會趕至」、「到時你等都是有功之臣」等等。
但沈兵實在不願在這生死的最後關頭欺騙這些與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於是干脆就直說了。
陳端將手中的酒囊遞給了沈兵,輕松的回答道:
「副將說笑了,若我等有降楚之意,又豈能留到此刻?」
沈兵一愣,然後就微微點了點頭。
陳端說的沒錯,黑甲軍被楚軍數十倍的兵力圍攻此時已是傷亡慘重,原本兩千余人已銳減至一千一百人,且幾乎人人帶傷。
按常理說,傷亡過半整支軍隊早就該崩潰了,但黑甲軍卻沒有。
不僅沒有反而還越戰越勇。
沈兵只嘆了口氣,搖頭說道:
「功名利祿不過身外之物……」
陳端打斷沈兵的話:
「副將以為我等是為了功名利祿?」
沈兵無語。
他不理解,如果不是為了功名利祿不是為了二十軍功制,又何苦如此?
陳端從沈兵手里接過酒,仰脖狠狠的喝了幾口,然後抹了下嘴,環視周圍乘著作戰間隙靠在城牆上休息的兵士一眼,若有所思的說道:
「正所謂士為知己者死。」
「副將有所不知,他們跟屬下一般,之所以能戰到此時而不降,皆是因為跟隨副將殺敵的那般暢快。」
「便如此戰,我等能以三千之兵力抗七萬楚軍精銳,這是何等英雄,何等了得?」
「人生得此一戰又有何憾?豈能降敵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