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最怕陌生人突然關心(2 / 2)

李長壽看著這花樓中,在白日歇息的人影,道一句:「若說強顏歡笑,咱們與她們,又有何異?」

第二招,《同理心》。

文凈道人輕嘆了聲:「道友與我自是不同。」

「不,其實是一樣的,」李長壽淡然道,「洪荒如棋,聖人執子,你我盡皆只是棋子罷了。」

文凈道人道:「道友倒是看的通透。」

「不過生存二字。」

李長壽淡定地還了一句,文凈道人目光略有所動。

她又問:「道友不會只是想與我說這些吧?」

「自然不是,」李長壽笑道,「實不相瞞,我與道友其實已過了幾次招,對道友也算有些了解。」

「哦?」文凈道人略微皺眉,「我算計南海神教,只有那一次才對。」

第三招,《破心防》。

李長壽道:「道友可記得度仙門?你有一傀儡,便是被我安排的化身擊破。」

「是你?」

「是我,還有此前,道友應該也見到了,那位玄都出來的小法師。」

「也是你?」

李長壽笑而不語,甩了甩拂塵,繼續向前。

文凈道人不由自主就跟了上來,看著李長壽這紙道人的老臉,「那你為何不讓趙公明他們殺我?」

「我要殺道友,何須請趙公明與瓊霄仙子動手?」李長壽淡然道,「龍族也是有幾條老龍在的,道友應該知道。」

文凈道人看著李長壽,突然有些無力地道一句:

「原來,自始至終,我都在你算計之下。」

「道友過譽了,」李長壽笑道,「執棋者非我,我也不過棋子罷了。」

文凈道人輕輕頷首,抬頭看向九天之上。

「人教素來清靜無為,但算計起來,卻是誰都不如你們。

說吧,你想讓我做何事。」

李長壽笑而不語,剛好路過一家酒樓,就做了個請的手勢。

文凈道人不明所以,但此刻節奏已經被李長壽完全掌控,只是點頭跟在他身後,在沒驚動任何凡人的情形下,去了這酒樓頂樓的一處雅間。

第四招,《喝點酒》。

李長壽拿出了自己神仙醉原液,笑道:「今日不如效仿凡人之法,咱們一醉解千愁。」

反正他這具化身是紙道人,倒也是什么都不怕。

文凈道人輕笑了聲,並未拒絕。

很快,兩只夜光杯被斟滿,又迅速放空,一來二去之後,文凈道人目光已有些迷蒙。

大概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李長壽醞釀許久、思索許久,最後找了一句,有可能能戳到這狠人心窩子的話語。

「道友可曾問過,你這般東奔西走、忙忙碌碌,到底是為了什么?」

文凈道人聞言,凝視著手中的杯盞,「你應該知道,我為何聽命於他們。」

李長壽:……

這個倒是真的不知道。

不過,這並不妨礙李長壽繼續走套路。

「道友,那些一直在利用你的人,可曾正眼瞧過你?」

文凈道人心底浮現出諸多畫面,扭頭看向雅間窗外,淡然道:

「我何須他們睜眼看我?

我是一族之王,叱吒血海,若非那二人用我族人性命要挾……」

「道友,」李長壽打斷了文凈道人的話語,正色道,「可欺人,莫欺己,你心底當真如此想的?」

文凈道人略微皺眉,看著李長壽,又仰頭將一杯神仙醉的原液送入喉中,突然攥拳,又漸漸松開,嘆道:

「不錯,當年我其實可以回返血海,一走了之,但輪回建、地府立,我已無容身之地,便想著借族人被扣押的機會,徹底投靠了西方。

這些話,我從未對任何人說過。

道友,你可滿意了?」

「既然如此,咱們敞開了說,」李長壽道,「道友也該知道,此時西方用得到你,你自身無憂,還能得些許好處。

但若西方大興,你自己的處境,又會如何。」

文凈道人低聲道:「自是魂飛魄散,灰飛煙滅,被處理時,恐怕誰都不知……

但,我可躲入混沌海中。」

李長壽目光滿是真摯,輕聲問:「躲得掉嗎?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到時西方光彩熠熠,可能容你暗中得存?」

文凈道人頓時不言,卻只是冷冷一笑,自顧自斟酒,仰頭又飲了一杯。

「說吧,你想讓我做何事,能給我哪般好處。

若你有辦法能在聖人手下護我不死,我自可投奔於你,也不過如此罷了。」

「我不想讓你做任何事,也沒有能用到你之處,」李長壽笑了笑,不著痕跡地開始了下一步。

第五招,《畫餅》。

「但我今日可為你指條明路。」

李長壽手指沾了些酒水,在桌面寫下了兩個大字。

【天庭】。

李長壽道:「道友對此地知曉多少?」

「呵,」文凈道人啞然失笑,笑中滿是嘲諷,「你覺得,它能護得住我?」

李長壽笑了笑,在天庭一旁加了個【人】字。

文凈道人收斂笑容,冷然道:「他們,要我何用?」

「萬物有陰有陽,天地有白日也有黑夜,」李長壽擦掉這三個字,笑道,「此地想要崛起,既需要明面上的威儀,也需暗地里的鋒銳。

你可知,天庭如今空缺的諸多神位中,為何有造福凡人之正神,也有灑瘟疫之正神?

便是此理。」

李長壽在袖口拿出了一張布帛,遞給了文凈道人,淡然道:「今日你只需許下這則大道誓言,時機合適時聽我召喚,我自可助你脫離苦海。

到時,你只是為人臣子,替天行暗中之事,除卻那位陛下,你也不需看任何人臉色行事。」

文凈道人目光頗為復雜,將那布帛接了過來,緩緩攤開。

她抬頭看著李長壽……

這誓言就是出自他之手?

文凈道人緩緩點頭,言道:「我可以立誓,但你還需答應我一個條件。」

李長壽道:「但說無妨。」

「我今後要見一面玄都大法師。」

李長壽略微皺眉,一時也不敢隨口答應,但他心底突然出現少許感悟,凝成了一個字:

【可】。

呃,聖人老爺一直在看著?自己剛才,應當沒亂說什么吧,所有話語都是斟酌了最少十數次……

「可以,」李長壽立刻點頭,「立誓言吧。」

文凈道人輕輕吐了口氣,不曾想一日之間要立兩遍這般繁瑣的大道誓言,而且此時立的這一版,比之前更完善、更周全,甚至考慮到了天道干涉等等情形。

果然,她栽的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