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道人追問道:「如何?」
有琴玄雅小聲道:「就漏氣了,迅速干癟了下去……化作了這紙人。」
「哈哈哈!咳咳!」
無憂道人也是被有琴玄雅的描述逗樂。
他抬手將那張紙人攝到手中,仔細觀摩,笑道:「這是一門神通,名為剪紙成人,只不過,這道紙人有些不同尋常……」
「弟子李長壽拜見掌門!」
丹房內傳來一聲呼喊,季無憂、有琴玄雅抬頭看去,卻見一縷輕煙在那大黑爐子側旁飛出,化作了李長壽的身形。
李長壽快步向前,對季無憂深深做了個道揖。
「你怎么自下面出來了?」季無憂含笑問著。
李長壽忙道:「弟子剛剛有所感悟,恐驚擾到有琴師妹,就放置了紙人在此地,自身去了地下參悟修行。」
季無憂並未多問此事,關注於關鍵問題:「長壽啊,剛剛到底發生了何事?」
李長壽皺眉、低頭、緊閉嘴唇,聲音帶著幾分猶豫,又帶著幾分將沖動壓下的無奈,低聲道:
「稟掌門,弟子……不太敢說……」
「講就是了,怎么不敢說了?」
季無憂背負雙手,淡然道:「還有什么,是貧道不能接下的?」
見掌門目光有些嚴厲,李長壽嘆了口氣,在袖口摸出了一只玉牌,雙手捧著,向前遞了過去。
季無憂本想直接接過來,但定睛一瞧,卻是立刻後退半步!
這位掌門的面色瞬間有些蒼白,連忙對著玉牌做了個道揖,額頭冷汗直冒……
玉牌上有人教太清聖人道韻!
這般道韻,他也只在自己師父度厄真人所持的一枚玉符上感受過。
而那枚玉符,就是度仙門如今的核心道承——《太上無為經》!
李長壽捧著玉符,忙問:「掌門為何行禮?」
「長壽!剛才貧道說的話,切莫泄露出去半個字!」
季無憂定聲說著,又看向有琴玄雅,「玄雅也是,莫要將貧道剛才那句『什么不能接』給說出去!
咳咳!咳咳咳……
玄雅你莫要愣著,快過來對著玉牌行禮!」
有琴玄雅頓時滿頭霧水,但還是連忙向前,對玉牌做了個道揖。
這玉牌,自然就是《太清道涵》。
季無憂有些欲言又止,此刻是又驚又疑,看著眼前這個尚未成仙小弟子,頓時有些……
看不透他的來歷。
季無憂道:「長壽啊,你跟大法師……」
「掌門,有些話大法師告誡過,讓弟子不能亂說。」
李長壽低聲一嘆,「剛剛的天威,是弟子打開這道涵,領悟時似乎出了差錯,引起道韻動盪。
那天威似是警告弟子,不能繼續朝那個方向領悟……」
「原來是這般,」季無憂頓時面露恍然。
隨後,季無憂目光灼灼地看著李長壽,「長壽,這篇道涵?」
「掌門,大法師叮囑過……」
「懂,懂,」季無憂立刻點頭,「快將此物收起來,下次要參悟了,提前支會貧道一聲,貧道過來為你護法,免得你再搞出這般動靜。
長壽,你跟大法師……到底什么關系?
這個方不方便透漏?」
李長壽看了眼有琴玄雅,後者已是被『霧水』淹沒,馬尾辮輕輕甩動,身上的冰藍長裙也寫滿了問號。
完全不知道掌門師祖與長壽師兄在說什么。
「掌門,這個,弟子跟大法師,」李長壽斟酌一二,「只是見過了幾面,應該是沒有太特殊的關系。」
沒特殊關系?
季無憂頓時露出幾分高深莫測的微笑,言道:「貧道大概知曉了,既然如此,貧道也就不多問。」
言罷,季無憂在懷中取出了一只傳信玉符,遞給了李長壽,言道:
「長壽你安心修行,但凡有事,無論大小,都可告知貧道知曉,貧道這就回去了。
記得,再參悟這寶物,一定要提前支會貧道一聲。」
這個……
掌門倒是意外的好忽悠……
李長壽忙道:「弟子遵命。」
季無憂看向有琴玄雅,又叮囑道:「玄雅,今日之事,你知我知長壽知,切不可讓第四人知曉。」
「弟子遵師祖教誨!」
不僅好忽悠,還幫他把有琴師妹擺平了?
李長壽心底莫名有些感動,看著掌門轉身瀟灑離去的背影,一時間竟有些感慨。
有機會,還是將掌門引薦給大法師吧。
這種好人,當真……
有琴玄雅看向李長壽,小聲道:「長壽師兄?」
「有琴師妹,你再等等,」李長壽苦笑了聲,凝視著有琴玄雅,「我先將一些事處理穩妥,再與你解釋。」
「長壽師兄有事先忙,」有琴玄雅立刻道,「我在此地等你就是。」
「嗯,」李長壽點點頭,這次直接閉上雙眼,迅速啟動南海海神廟下的紙道人,趕忙對雲霄仙子傳聲道了句『晚輩無事』。
廟中,這位美麗且過分大方的雲霄仙子,已是散開裙擺、盤坐在地面,開始動用仙力,搶救那具已被聖人道韻沖壞的紙道人……
……
明白了!
李長壽只是那么一說,季無憂就全明白了!
此前季無憂就納悶,為何玄都大法師,會托自己師父度厄真人,將一枚六轉靈丹交給自己,讓他轉交給小瓊峰的小弟子李長壽。
現在看來,此事頗有深意。
聖人所著經文說送就送,這關系定然非同小可;
六轉靈丹雖不稀奇,但六轉壯陽靈丹,當真不同尋常、惹人遐想!
很明顯,大法師很緊張李長壽是否有後……
誰才會緊張、關注這個問題?
這般照拂,這般掛念,還有聖人所著經文,偶然走岔了方向,都會降下天威及時警告;仔細推算此事,毫無所得,天機被死死遮掩,密不透風!(注1)
這恐怕是親傳弟子都沒有的待遇!
再有此前度仙門遭劫,明明自家師父度厄真人已經現身解圍,大法師還帶著師父去了金鰲島,找截教人平事……
今日,這些問題都有了合理解釋!
八成沒錯了,這小長壽應是……大法師的直系血脈後人,甚至有可能是私生子嗣!
「咳,咳咳!」
季無憂咳嗽幾聲,露出幾分微笑,回到大殿側旁的小屋中,坐在了圈椅內、一陣遐思。
這種事肯定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大法師必然不喜此事張揚;
今後只能他這個度仙門掌門暗中關照小長壽,不求有功,但求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