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區 區 月 宮(1 / 2)

北洲之南,傾天一戰。

天庭與妖族之戰持續了足足半日,且還是在近乎一邊倒的情形下,妖族抵抗、逃竄,被追殺了半日。

所幸,天庭並未行絕滅之計,其後也不會對未參與北洲之亂的妖族勢力追究罪責,將生靈死傷控制在了一定范圍內。

妖是殺不盡的。

天庭要做的,或者說李長壽要借天庭之手做的,就是對妖進行重新定義。

想要均衡天道,怎會如此簡單?

李長壽不僅要推廣自己的生靈均衡體系,就是『人靈仙妖魔鬼』那套;

更須從細微入手、逐步積累,形成對天道的約束之力,而最終的目的,便是自身借此成道!

自身之道,是今後最大的保障。

十二年前的北洲瘴氣雲內一戰,讓李長壽想明白了很多。

【實力】才是最終的決定因素,而非【位置】,沒有這份實力,機緣扔到臉上也接不穩,反而還會壞了卿卿性命。

遠古某紅:總感覺在被某個後浪接二連三的冒犯。

而今在算計諸事時,李長壽都會問自己一句,這對自己的道是否有助益。

滅殺北洲之妖,重創妖族氣運,將妖族拉入天地間的弱勢行列,對他之道大有裨益。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做了,哪怕因此背負了少許業障。

——這一戰下來,純粹靠殺妖給的功德,剛好平衡掉下令殺伐眾妖增加的些微業障。

說回這場天庭與妖族的傾力一戰。

其實,當李長壽的三板斧落下,『正天威』、『斬妖印』、『大靈爆』,妖族已是沒了勝算,更是沒了再戰之心。

天兵總體布局是圍『七』缺一,在李長壽的指揮下,故意留出一面空檔,讓大量妖兵朝西牛賀洲逃竄……

可惜,這些妖兵尚未逃到靈山,就已是一哄而散、死傷大半,沒能完成血染靈山的壯舉。

李長壽的這般布置,還有幾層暗藏的算計。

——他要逼西方教做個選擇。

此時的天地間,任誰都知曉,西方此前大力相助妖族,蠱惑妖族與天庭對立。

而今妖族氣運破、上古大妖被斬殺的七七八八,大量妖族若逃竄到靈山附近,西方教是殺這些妖族,還是袒護這些妖族?

若西方教殺這些妖族,西方教便會【信用破產】;

雖然某個退群邊緣的聖人老爺本就不在乎這些,但此刻大劫來臨,封神牽扯闡、截、西方,西方若做出這般事,後面很難爭取到盟友。

若西方教袒護這些妖族,西方教就站在了大劫的主導者——天庭的對立面。

李長壽就能順勢,將玉帝與西方教的矛盾發展到不可調和的地步,從而讓西方教在大劫中承受更多劫運!

可惜,這些妖族當真不中用。

李長壽後面都暗示己方天將不要追趕太緊,群妖還是沒能支撐到靈山前……

帶著點小遺憾,李長壽遠遠看了靈山一眼,轉身消失不見。

這般機會無法充分利用,確實有點遺憾。

百年後,紫霄宮中簽押封神榜,闡截兩教出現天然縫隙,西方教必會左右橫跳,讓闡教與截教陷入對立。

到時,西方、闡教、截教的關系定然錯綜復雜,截教『萬仙來朝』必會招來忌憚,道門框架將名存實亡。

大教博弈,將會一步步推到頂峰。

那才是真正要耗費心力去對付西方的時刻。

現在要做的,是積累底蘊、增加自己對西方的底牌,要在關鍵時刻能從道袍下掏出來東西,扭轉乾坤。

參與大教之爭,與聖人博弈,必須穩扎穩打,走錯一步就是滿盤皆輸。

聖人,可非良莠不齊的聖人弟子,他們是遠古、上古時代最大的贏家!

心底思索著這些,李長壽掌心雷光綻放,本體趁機隨白澤回返,退出戰局。

【水神】紙道人從容不迫地飛回高空,去玉帝駕前復命。

此次大戰,自是大勝。

妖族三百多路妖王死傷大半,小半妖兵逃散,大半妖兵被天兵天將擊潰。

龍族斬殺的妖族高手,比巫族還是要多一些,只因在追擊戰中,擅奔跑不善飛行的巫族,有些追不上妖族逃竄的速度。

畢竟在上古時,兩條腿跑不過一陣風或者兩根翅,就已是制約巫族巫口數量的重要因素。

待北洲邊界屍橫遍野,李長壽下令眾天兵天將收拾好袍澤遺體,又用真火將方圓千里內的山頭燒盡,讓灰燼堆積在此地。

再過數十年,此地自可恢復出一片綠意。

綠色,是生命與希望的顏色。

九龍車輦前,李長壽做道揖,切聲稟告:

「陛下!群妖伏誅,眾將士大勝而歸!」

玉帝拄著大劍淡然道:「木公何在?」

長袍染血的東木公匆匆而來,拱手低頭:「老臣在!」

「此次大戰,各部將士論功行賞,」玉帝淡然道,「長庚愛卿居首功,賜功德,再立大功則神位升階。」

李長壽立刻就要開口……

他費這么大勁滅北洲之妖是為了啥?

還不是為了不去月宮任職!

然而,李長壽嘴剛張開,一道金光自天邊而落,將李長壽罩入其中,一縷縷功德匯入李長壽元神周遭的功德池。

此前救師父魂魄耗去的功德,又回來了!

不過,距離功德金身怎么就是差了一點……

這一點也不要緊,自己稍後只需去地府走一遭,將此前已經整理好的地府改革方案,呈給後土娘娘看。

只要後土娘娘點頭,這份功德就到手,自己的功德金身,也就!

「長庚愛卿此戰辛苦,」玉帝道,「回天庭後,還是早日去月宮上任,莫要讓吾所說之話如流水之言。」

李長壽:……

感覺自己被算計了為什么。

有氣無力地答一聲:「小神遵命。」

玉帝笑嘆一聲,自車架前站起身來,眺望著下方那漫天飄舞的灰燼,目中帶著光芒,身形也似是更偉岸了些。

他想說些什么,一如暢游西海時,曾對木公和李長壽誇下的豪言壯語;

一如與李長壽在四下無人時,坐在台階上聊的那些詩和遠方。

但今日,感受著生靈之悲,感受著天地之慟,玉帝只余輕輕一嘆:

「回天。」

……

「看見了沒?這就是咱們今後之敵。」

距離妖族灰燼飄舞之地數萬里,兩道身影正站在一處山崖邊緣。

血色紗衣裹著那極盡妖嬈的身形,文凈道人倚靠在一顆大樹下,如此悠然地說著。

那名銀發少女略微低頭,抱緊了懷中的寶劍。

「是不是感覺有些絕望?」

文凈道人傳聲低喃,那銀發少女稍微點了下頭。

「絕望就對了,」文凈道人的嗓音似乎帶著某種法力,侵蝕著這銀發少女的道心。

「走了,大劫來臨,你我也要減少外出,莫要給聖人老爺生事。」

「哦,」銀發少女應了句,轉身離開前,尤自多看了幾眼大戰的余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