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姮娥(1 / 2)

廣寒宮臨水的閣樓中,『姮娥』的話語突然頓住,原本還有些光彩的雙目瞬間失去色彩。

李長壽卻不動生色地接話道:

「仙子平日里都是這般過的?這廣寒宮中甚是清冷,為何不找些女仙來陪著?」

『姮娥』目中光芒輕輕閃爍,這般細節也只是李長壽注意到,連靈珠子都未察覺半分。

『姮娥』幽幽一嘆,低聲道:「哪里有人願意在這清冷廣寒?」

李長壽笑道:「仙子說這般話,當真就有些太自謙了。」

銅鏡前的眾仙神齊齊點頭。

而此時,這些仙神尚未發覺,廣寒宮中的對話,李長壽已是占了主導權,變成了李長壽問一句,『姮娥』答一句。

『姮娥』開始露出一些無奈、郁悶的表情,便是這般細微的表情,也讓不少男仙心里一揪。

姮娥之美,其實未超過天地間那些頂尖的女大能;

修為境界達到大羅境圓滿、朝著聖境踏出了半步的女子,外形、容貌、氣質都受自己的道影響,早已趨近於自身的圓滿。

但姮娥其人,天生給人一股柔弱之感。

她出身人族、並非大能,在所有男仙眼中,是會下意識想去保護的對象。

當然,這些也都是洪荒、天庭中流傳的『固有印象』。

姮娥的修為境界,李長壽此時剛剛驗證過……

狠高。

且斗法相當厲害!

廣寒宮地下,某個藏的頗深、十多層陣法守護的閣樓內。

李長壽的紙道人,低頭看著自己被齊腕削掉的左手,以及那已經化作粉碎的壞留影球,一陣無語。

下手也忒狠了點!

不過李長壽也能理解,由己及人,若自己藏在丹房中被人悄悄摸到了身後,對方若非大羅金仙,怕是要轉眼飛灰。

這地下閣樓中已是無比糟亂,衣架倒塌、鞋襪亂飛,內層的大陣被破。

顯然,在剛剛的一瞬,這里有過激烈的斗法。

而此時,李長壽也無法用言語,去形容面前跪坐的女仙……

她生的極美,外面那具『木偶』化身,就是她的真實模樣;而此時輕衫薄裙微卷長發,更增幾分『秒人』的風情。

若非李長壽有百美老圖鎮壓道心,當真是會出糗的。

只是,這姮娥,與傳聞中的姮娥判若兩人。

李長壽此時閉上眼,眼前都是剛才自己剛剛出聲、姮娥豁然轉身時,美目中劃過的凶厲……

確認過眼神,是個『狠心』人。

若非自己反應及時,一句【此地不過是我一具化身,我已來此地片刻】快速出口,姮娥應當是直接抹殺了他這個天仙境後期紙道人。

李長壽此話一出,姮娥的表情在瞬息內六次轉變!

最初是震怒,極快化作錯愕,又一瞬雙目蘊著淚光宛做苦情女子狀,隨之變作楚楚可憐,又瞬間故作堅強,最後低頭一嘆,有些無力地跪坐了下來,仿佛天塌地陷……

在這其中,姮娥還夾雜了個翻白眼的表情。

這,就是洪荒老戲骨!

李長壽搖搖頭,在袖中拿出了一只紙道人,化作了同款老神仙的模樣,收起這個殘缺的紙人。

「仙子好修為。」

「哼,」姮娥薄怒微嗔,扭頭看向一旁。

她並未用半點魅術,單純就是自身魅力的顯露,就讓李長壽這般男仙道心,有差不多千分之三的搖晃。

可以說相當厲害了。

但隨之,姮娥就轉過頭來,雙目泛紅、輕輕著嘴唇,用一種『認命』般的口吻低聲道:

「不愧是天庭水神,我精心准備多時的算計,都能如此快的識破,且找到我本體之所在。」

李長壽拱拱手,側過身去,笑道:

「仙子此話一出,我就有些懷疑,讓我尋到此地是否也是你的算計了。」

姮娥輕笑了聲,淡然道:「水神為何不敢看我?」

「是仙子衣衫不整。」

李長壽淡然道:「我已知仙子非尋常女仙,更不願與仙子有太多糾葛,若仙子想你我開誠布公一談,還請仙子收拾妥當。」

姮娥笑道:

「你帶了那么多雙眼睛入我廣寒宮,我如何能與你開誠布公?

我先讓上面的木偶退開,與你兩面相談太費心神……你當真是個怪人,莫非體內有兩個元神,為何能同時與我說話?」

李長壽笑了聲,並未多說。

他背過身去,姮娥起身去了屏風後,背後很快就傳來簌簌的輕響;

廣寒宮的閣樓處,『姮娥』也開口道:

「我去為水神拿些仙釀,做幾樣餐食,免得這般相談太過枯燥。」

言罷欠身告退。

李長壽看了眼角落中的靈珠子,此時靈珠子反而在研究水池中的蓮花……

不用看水神府前的情形,就知不少老神仙、小天將,都快爬進了銅鏡。

但有個諷刺的事實,卻是天庭上下男仙,不包括玉帝、兜率宮在內,恐怕都不是這位人皇之女的對手。

固有印象,不可取啊。

「水神請了。」

背後傳來一聲呼喚,李長壽轉過身來,姮娥已是換了一身寬松的衣裙,三千青絲如瀑般落下,簡單挽了個雲鬢。

得,又突然多了一點俠女的風范。

她對周遭亂糟糟的畫面視若無睹,請李長壽去了屏風後,坐在了此地玉桌後。

姮娥那雙眸子盯著李長壽,突然問:「你都聽到了什么?」

「木公之上的男人。」

姮娥額頭掛滿黑線,纖手扶著額頭,此刻像極了『酒醒後不願面對昨晚錯事』的漂亮大姐姐。

她低聲問:「什么條件能不說出去?」

李長壽坦然道:「我自不會對外言說,這對我並無好處。」

姮娥嘴角一撇,反唇相譏:「哼,對於能把先天大能哄騙到手的男人,我最好是不要全信。」

「信與不信都在於仙子決斷,」李長壽拱拱手,「我擅闖仙子閨閣,在此賠個禮。

仙子說有事想托付於我,不知此事為何,若只是將我喊來廣寒宮中捉弄一番,那大可不必。」

姮娥低聲道:「你先提要求。」

李長壽皺眉道:「哪有不說請求,先讓人說要求的?若最基本的信任都無,仙子何必委托我去做此事。」

姮娥目中滿是猶豫,「你且讓我考慮一陣。」

「善。」

李長壽閉目凝神,暗中觀察著姮娥的反應。

此刻的姮娥,給他的感覺……還是有些怪。

這倒並非是化身那般不真實感,相反,姮娥給他的感覺,太過於真實。

這里有幾個細節:

她坐在方凳上時,是盡可能靠後坐,讓自己坐的穩當,而非絕大多數仙子那般只是淺淺坐著,更突顯自身氣質。

她的手也有些『不老實』,時不時撥弄長發,或是手指插在青絲中,似乎有些焦慮。

一直到她眼圈開始泛紅,突然趴在桌子上哭了出來……

李長壽睜眼皺眉,恍然覺得,自己並不是在面對一個洪荒中的女仙人。

當然,李長壽也不會受此影響,無論對方是真的情緒崩潰,還是在做戲給他看,『舉手之勞』、『自保為先』、『再三考慮』這三個原則,自是不能丟。

片刻後……

水神府前的那些仙神等的著急,只能看到李長壽的紙道人在那慢慢喝茶。

廣寒宮地下的大陣中,姮娥抱著雙腿蜷縮在座椅中,雙目無神地喃喃著:

「我希望你能幫我找一個人,我可以答應你所有要求。」

「大羿?」李長壽反聲問著。

姮娥的話語卡在唇間,她無奈一笑,「若我說不是,水神又該如何看我?」

李長壽還未來得及說話,姮娥已是自嘲地說出了幾個刺耳的字眼。

「簡單說下你與大羿的故事吧,」李長壽道,「我需要借此權衡,是否能幫的上你。」

姮娥問:「你知道的,有關我的故事是什么?」

李長壽回憶著自己在古籍上看到的典故……

【姮娥與大羿相知相愛,結為夫婦,大羿射九日後,妖後為報復大羿,以不死葯引惑姮娥,令姮娥飛入廣寒宮中,與不善飛的巫族大羿自此天人兩隔。】

李長壽話語一頓,淡然道:「這個故事在我看來,其實漏洞頗多。」

姮娥低聲一嘆:「這不過是那些大臣給後人的說辭,在善化此事罷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