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外人,她全然不是這樣。
白荷想起來明月女士這幾天在覃家別墅的光景,她對桑教授就殷勤得很,她和顏悅色,那么多的笑臉和好聽話,讓桑教授那么喜歡她。
母親啊,呵,母親。
為什么總是將鞭子和刀子對准最親的人呢?
白荷又想到了劉崢嶸。
其實劉崢嶸和明月女士之間有很多相同之處,盡管他們兩個是仇人相見,相看兩厭,但實際上他們好像。
劉崢嶸也只把拳頭和臭脾氣對准最親的老婆和孩子,對外人他慫得一批,這也正是劉崢嶸為什么坐了一次牢出來就能轉性的原因。
他原本就是個慫包軟蛋,他受到了教訓,吃了坐牢的苦就害怕了。
所以當有的勞改犯出來後報復社會繼續作惡多端加速毀滅自己,劉崢嶸則完全不同,他想重新過正常人的生活。
劉崢嶸和明月女士是一類人,都是一樣的自私自利,他們只想著自己能繼續好好地活著,他們從未想過他們給別人造成的傷害是永遠無法彌補的。
當覃小津拉著明月女士勸慰,白荷掙脫了白如新的手,一個人默默地走出了白家。
她一直走出院子,走出鐵門,走到路邊的大樹下,一個人蜷縮在地上,止不住地發抖。
不知過了多久,覃小津出來找她。
他看見了她,走到她跟前來,蹲身看著她,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簌簌地落下來。
有些傷害是彌補不了的,她是個不幸的人,原生家庭的不幸,尖酸刻薄的母親懦弱無能的父親,家暴的丈夫,貧窮欠債的家境……
一切的經歷讓她的心早已千瘡百孔。
她沒有安全感,失去擁抱愛的能力了。
白荷看著覃小津,這么好的覃小津,可是她知道她不配,她每天都在患得患失,她為了掩飾內心的自卑而佯裝不在意。
這么好的覃小津,她卻沒有伸手牢牢抓住的能力,她每天做的一件事就是給自己安排退路。
安排好退路,讓自己成為一個逃兵啊——
當覃小津伸手抱住她,她在他懷里不停地流淚,不停地顫抖。
她的內心,覃小津永遠不懂,她也永遠不會對她說。
她是一個不幸的人,她這輩子只配過不幸的生活,她不配得到愛,更加沒有愛一個人的能力。
無論是母親還是劉崢嶸,都將這樣的思想深深扎根在她的身體里。
世界上的人,外面的人,怎么明白啊?有誰會明白啊?
白荷蜷縮在覃小津懷里瑟瑟發抖,只感到冷。
白如新病了,覃小津和白荷領著他去醫院做了檢查,阿爾茲海默症,俗稱老年痴呆。
白荷也病了,只是這病只有她自己知道,從小到大,一直都病著,從未得到救贖。
白荷花光所有的積蓄,包括的稿費和蕭占給的編劇稿費,在雲城買了個套房,寫了覃浪和覃浪花的名字,瞞著覃小津,然後將白如新接到了那個套房里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