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炳小臉泛白,額上汗津津的,望向王墓的方向,擔憂道:「殿下穿著冠服,殿下說那衣服又重又悶。」
道痴投了塊濕巾,蹲下來敷在陸炳頭上,道:「你先顧好你自己吧,殿下身邊多少人跟著,哪里輪得著你操心。方才殿下過來,你也瞧見,殿下好好的。要說有什么不妥,就只有擔心你這一條。」
陸炳舒服地呼了一口氣,嘴硬道:「二哥開始學大人說話,好像我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似的。」
歇了沒一會兒,便聽到王墓里傳來禮樂聲響,大祭開始。
眾伴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沒意思。巴巴地跟過來,卻廢在王墓外,不僅他們自覺得沒面子,還丟了世子臉面。
不知道王府那些屬官,會不會覺得他們幾個是廢物點心。
道痴則是眺望四周,有些意外。他以為會看到王青洪,畢竟王青洪就在這附近新堤附近駐扎。趁著王爺出城祭祀的機會,過來回稟差事也是尋常。
可是現下王青洪卻未見。
倒是有其他幾個穿著品官服侍的官員,等在王墓外,與王府的幾個屬官在說話。
過了半個時辰,禮樂聲畢,王爺與世子一行從梁王墓退出來。
三千人馬的隊伍,與上月世子他們四百人不同,並沒有去小庄暫歇,而是就地休整,一個時辰後返程。
世子陪在王爺身邊,那些侯在外頭的品官,在王府屬官的引領下,依次上前,還真是回稟河堤工事的。
沒有見到王青洪,興王也比較意外,開口相詢,這才知曉王青洪前幾日巡堤時淋了雨,這兩日正病著,才沒有過來。
興王少不得贊上幾句,對其他幾個品官也勉勵一二。
未正(下午兩點),儀仗大軍踏上返程。
王琪與陸炳兩個,被世子叫上輅車。其他四人也得了吩咐,不用再跟在世子車架前,可以尾隨在儀仗後。
這里不用顧及儀態,倒是自在的多。
道痴雖說回程再曬幾個時辰,他也受不住,可實際上情況還好。倒是呂文召與劉從雲兩個,都文弱些。
道痴便求了陸典,讓兩人混上儀衛司的馬車。
道痴與陳赤忠兩個,都去了帽子,編了樹冠遮陽,脖頸上也搭濕毛巾,卷起袖子,去了不少暑熱。
午後的太陽,比上午時還烈。
整個儀仗隊在太陽暴曬下,都失了精氣神。
呂文召坐在車上,頭上有遮陽的,添了精神,指著馬背上二人笑道:「成了老農了。」
劉從雲臉上的潮紅褪去,恢復了從容優雅,看著馬背上依舊精神頭十足的陳赤忠與道痴,目光異彩連連。
道痴覺得身上的衣服干了又濕,濕了又干,王府的儀仗也歇了一次又一次。
終於熬到日落,隊伍的行進方加快些。
四十五里路,去時用了三個半時辰,回程用了四個時辰,到底王府時已經是二更末。
世子帶了陸炳回去,眾伴讀回了樂群堂。
回到樂群堂,大家猛灌了一肚子茶水後,連衣服都沒力氣換,就去了東苑,穿著衣服「撲通」、「撲通」跳下澡堂。
坐在水里,大家才舒坦些。
王琪喘著粗氣,道:「鄴靖王生祭五月、死祭十一月;梁庄王生祭六月,死祭正月,王爺都需親往主祭,真是不容易。」
眾人想起今日王爺世子全套儀仗出行的速度,都覺得頭疼不已。
兩位已故藩王的生死祭都是固定的,現下主祭的是王爺,王爺不容易;以後世子繼承王位,主祭的就是世子,不容易的就是世子。他們不管是伴讀,還是將來做屬官,也都要跟著。
呂文召已經忍不住哀叫出聲。
王琪是得過且過的性子,雖他提及此事,可是最不犯愁的也是他。
他在水里動了動胳膊腿,舒服了呼了兩口氣,道:「我還以為我要熬不過去,總算活過來了……我要泡足一個時辰……」
覺得舒服豈止他一個,一時之間,大家都懶得說話,就這樣在水里泡著。
遠遠地傳來梆子聲,已經三更天(晚上十一點)。
夜風陣陣,空氣中總算有了一絲涼意。
道痴身上燥熱消減,眼皮越來越沉,耳邊已經傳來一陣陣呼嚕聲。
王琪在水池中睡著了。
道痴剛想推醒他,便聽到遠處傳來「當當」聲,不由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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