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解心結二郎定策(2 / 2)

天官 雁九 1583 字 2020-10-31

不過王崔氏的當頭一棒,打碎了道痴的幻想。

現實再次告訴他,誰也靠不住,還是要靠自己。除非他真想要裝孫子,願意去看各種臉色,否則他想要過什么樣的生活,還要看他自己的努力。

至於怨恨憤懣之類的情緒,一丁點兒都沒有。

他又不是真的十二房庶子,還沒有那么強的代入感。在微微失望之後,早就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不過是借個身份,十二房也好,外九房也好,得以立世安身就好。只是從富貴紈侉變成寒門學子,生活條件上降低不少:不過世人重嫡庶,若不出繼出來,他也沒資格入王府為伴讀。

他不想在三郎面前作偽,也不好直白自己本同王家人沒關系,便道:「沒有怨恨n下山之前『我都不曉得自只還有個父親。我一直以為,自己是無父無母的孤兒,被丟在山寺外,被老和尚收養。後來曉得母喪父存,多少有些好奇,也僅限於好奇。--說到這里,他頓了頓:「所謂生身之父,到底有生恩,另外我能在西山寺長大,也是沾了王家子孫『這個身份的光』我只應感激,怎么會怨恨?--

王三郎看著他,輕聲道:「我能察覺出,二郎不喜父親。」

道痴嘆了一口氣:「我只是有些不平……若是十二房貧寒還罷,一個襁褓中病弱痴傻的孩子,棄了就棄了,也能為家里減輕負擔:可十二房的境況顯然並非那樣,不過走安排兩個下人照看,花幾兩銀子抓幾副葯,怎么就會那么難?」

若是沒有被遺棄的話,這身體的本主也不會小小年紀就夭折。

雖說他曉得,要是本主的夭折,就不會有他的重活,可這並不妨礙他就此事發表看法。

王崔氏與王青洪都是嘴上說著重情義的話,可行事過於自私刻薄,道痴不希望王三郎「近墨者黑」才想著多說兩句。

王三郎臉色愧疚更威,下巴都頂到前袂上。

道痴移開眼,沒有開口勸慰什么。

對於那個夭折的王四郎,王三郎這個境遇截然相反的哥哥確實當內疚。

不過道痴也反應過來,兩人方才跑題了,還跑了八百里遠。

王三郎小小年紀,被駭懼至此,連輕生與出家的年頭都有了,不開解還真不行。即便十二房的長輩們不討喜,可這幾個孩子還算不錯,看在老和尚的面子上,道痴願意費費心。

道痴想了想,道:「李御使的事,三哥也莫要太過擔心。令尊本就再三上了折子,以『養親』致仕,若是回鄉一年多功夫,就謀求起復,豈不是落人口舌?好生歇兩年,厚積薄發,未必是壞事……--至於三郎,則過於草木皆兵。要是只因為擔心李御使學生的身份遭受災禍,就做一輩子縮頭烏龜,那即便太平一輩子也太無趣些。就像我說的,三哥只要泯滅眾人,誰會專門去為難三哥?等到三哥中了進士,謀個外放,在地方上用心經營,朝廷又有族人姻親為援,只需好好做事就走。等到三哥熬成一方大吏,顯達人前,少說也要二三十年的功夫,即便有人挖出李御使的事情攻訐三哥,又能將三哥怎么樣?說不定皇上都換了幾茬,誰還會曉得李御使是哪個?」

王三郎臉上慢慢有了鮮活,眼睛閃亮道:「二郎真的怎么想?」

道痴點頭道:「三哥是當局者迷,太將李御使從逆當回事。按照三哥所說,李御使即便從逆,也是寧王脅迫所致。三哥都知曉的事情,朝廷哪里會不曉得。殃及李御使的家人還罷,再往外波及,不安的不是三哥,而是那些朝臣。李御使做了幾十年京官,官至都御使,親朋故舊門生等人數以十計、百計。就算朝廷真要借故發作一批人,也輪不到三郎頭上。不讓三郎木秀於林,防的也不是朝廷,而是防著借題發揮的小人。」

王三郎本就是極聰明之人,這些日子有些想不開,也是因關心則亂的緣故。聽了道痴這番開解,他也明白自己太「杞人憂天」。

不只是他,就是他父親,所擔心的估計也不是朝廷的追究,而是怕政敵借此攻訐。

王三郎只以為自己連累父親,使得父親擔心開始借酒消愁、沉迷美色:現下想想,父親之所心情不好,是因為他也曉得,自己失了起復良機,即便修堤有功,有資格起復,也只能選擇繼續隱退。

對於正值壯年、成手握權柄的人來說,這一點才是最難以忍受的。

王三郎想到這里,目光越發清明。

他看著道痴,道:「謝謝二郎。」說到這里,頓了頓,道:「二郎是個心軟的人。」

這滿眼的憐惜與心疼算什么事?

道痴被看得直發毛,訕笑兩聲道:「考場上,想要考好難考壞容易,可最難的還是考的不好不壞那個度。三哥在時文上也要多練練手,才氣也收斂收斂。」

提及這個王三郎果然露出幾分認真,想了想,道:「中庸之道,確實不容易,我也不知那個度在那里。要不,以後我開始參考二郎的功課?二郎在府試的成績就是中等偏下。」

道痴忙搖頭道:「我現在還沒底,三哥要是參照我,兩個都落榜了可怎么好?」

王三郎臉上,已經不見陰霸,神采飛揚地笑道:「落榜又如何,院試三年兩考,明年不行還有後年,十四歲的秀才也不丟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