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小半月,道痴與陸炳兩個便每日下午在校場這邊學刀。
梅花刀二十六式,陸典也不心急,每日里為他們講解一招,其他時候就讓他們舉刀練習。他給二人預備的腰刀,雖沒有邢百戶那邊的開山刀重,可對於兩個少年來說,分量也不算輕。一直操刀,對於二小來說,便也是重修煉。
張家下定的日子定在本月十八,道痴早就同世子打了招呼。
想著虎頭這些日子被邢百戶操練的廋了一圈,陸炳也念叨幾回想出府,道痴便將虎頭與陸炳也帶上。加上早就在世子前報備過的王琪,十七日下午,四人便一道出王府。
他們在外過一夜,明晚回王府。
陸炳很興奮,這還是他長這么大頭一回外宿。
王寧氏曉得孫兒今日會請假回來,早預備了好多吃食等著。看到虎頭、王琪,老太太越發慈愛,對於初來的陸炳也很是親近。
陸炳也一下子喜歡上這里,覺得老人家慈祥可親,順娘姐姐秀麗溫柔,這些小食也新鮮有趣;可是他再喜歡這里,也被王琪給拉走了。
外九房實沒有能留客的地方,要是陸炳不走,只能給他安排住南廳。王琪想到此處,才熱絡一把,硬是哄了陸炳家去,與道痴約好明早二人再過來幫忙。
道痴外間的床沒有拆,等陪著老太太與順娘說完話,道痴便帶了虎頭回房。
等虎頭聽話地卷起袖子,露出一雙手臂時,看著上面的紅腫,道痴心里有些發酸。他拿出一盒葯膏,一邊給虎頭塗上,一邊輕聲問道:「疼不疼?」
虎頭點點頭。
道痴默默地給他塗葯,卻沒有說什么不要學的話。這小半月從陸典那里旁敲側擊,對於那個邢百戶道痴知曉的更深些。
邢百戶是西北人,本為民戶,地方遭馬匪,家里人都死了。他便入軍中,以軍戶的身份參與剿匪。他從小兵,升到正四品衛指揮僉事,不知殺了不少馬匪,使得地方上都肅靜不少。可是因得罪小人,連降數級,最後被調到安路做了個百戶。
邢百戶教授虎頭的刀法,並不花哨,干凈利索,是殺人的刀法。他本身也以力氣見長,虎頭能得到他的教導,真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好事。
世子這般看重虎頭,往後多半是留做親衛。虎頭力氣再大,手上功夫不好,也不過是個肉墩子;身上強了,危險就小了。
「好好學,對你好。」道痴放下手中的葯膏,對虎頭正色道。
他曉得虎頭能明白他的意思,不需要多啰嗦。
虎頭點頭道:「嗯。好的話,你也學。」
說罷,他便站起身來,抬手開始比劃起來。
道痴雖沒有學習重刀刀法之意,可見虎頭有興致,便也仔細地看著。
虎頭的反應,本照尋常人慢許多。邢百戶並沒有拔苗助長,用了十來天功夫,只教了虎頭起手四式。
虎頭在道痴面前比劃的很慢,可是道痴還是感覺到其中的凌厲。
同樣是殺人刀法,從殺人中總結出來的招式,與那些固定傳承下來的招式,到底不一樣。
梅花刀是人隨刀走,邢百戶的刀法,卻是刀臂合一。
道痴看著,若有所悟。
次日一早,客人還沒上門,八老太太帶了兩個媳婦過來。兩家不僅是鄰里,還是服親,曉得這邊女眷少,便過來幫襯。
少一時,宗房的馬車也到了,下來的不僅僅是王琪與陸炳,還有王珍與珍大奶奶。緊隨其後的,便是十二房的馬車,容娘與三郎姊弟到了。
除了王家至親,老太太的娘家寧家那邊也來了兩個女眷。街坊鄰居,有兩家與外九房有走動的,也上門來幫忙。
外九房這點地方,給擠得滿滿登登,倒是也顯得越發熱鬧。
等到張家吹吹打打的將聘禮送來,竟是整整二十四抬。
別說外九房這樣的小民小戶,就是官宦人家的小姐,這樣的聘禮也不輕。
看的咂舌者有之,說道酸話者有之,還有人嘀咕起是不是外九房在賣女兒。畢竟外九房家底寒薄眾所周知,順娘與道痴姐弟兩個一嫁一娶都是大事。
順娘的嫁妝不足,不過是到婆家直不起腰桿來;道痴的聘禮若是不齊備,正經親事都說不上。
王琪與三郎聽到這些酸話,臉色都很難看;王琪幾乎忍不住要動手,還是被三郎拉住。畢竟是外九房的好日子,若是鬧騰起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三郎心里打定主意,回去就跟姐姐好生善良善良,定要在道痴長大前,幫他置辦下豐厚家業,幫他說一門體面地親事,決不讓旁人笑話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