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造訪就明日造訪吧,自己這當「外甥」的,好生等著便是……
同對外九房這邊的禮數周全相比,崔皓則是做了十二房的惡客。
他不僅不告而至,而且對王青洪這個表哥也沒什么好臉色,直接要見王崔氏說話。
失蹤了十幾年的表弟露面,王青洪原想端著架子教訓一二,可是看到崔皓冷冰冰、滿眼漠然的神情,他又硬氣不起來。
崔皓連敷衍都懶得敷衍,直接往王崔氏那邊去。
王青洪心中不虞,想要開口攔下,不過想了想,還是隨著崔小舅去王崔氏院子里。
王楊氏得了消息,不過嗤笑一聲,並不起身,繼續教五郎背《三字經》。
許嬤嬤不安道:「太太不過去瞧瞧,瞧著那一位可是來者不善。」
王楊氏道:「來者不善又如何?誰虧心,找誰去。只是可惜了了,這熱鬧是不好看的,我還是安靜地教五郎為好。」
王崔氏房里,果然十分熱鬧。
王崔氏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全無平素的傲慢,拭著眼角道:「皓哥兒,這都是命數。你姐姐是我的親侄女,我還能害了她不成?」
崔皓冷笑道:「姑母沒害我姐姐,當初哄著她做妾的是哪個?許諾生下孩子,記做嫡出,繼承十二房家業的是哪個?我還以為姐姐跟著姑母,終於享福了,才走了無牽無掛。沒想到,姐姐還是真是福薄的。」
王崔氏嘆氣道:「誰願意如此,萬般都是命,半點不由人。」
崔皓挑眉道:「我姐姐既福薄,享不得二房太太的福,可到底掙命生下王家血脈。聽說王家三郎敏而好學,我姐姐地下有知,也當安心了。」
一句話,聽得王崔氏與王青洪都變了臉色。
王崔氏忙道:「皓哥兒,三郎是你表嫂所出。」
崔皓挑眉道:「哦,三郎不是我的親外甥?那五郎是我的親外甥?」
王崔氏訕訕說不出話,王青洪見崔皓陰陽怪氣的,有些忍不住,皺眉道:「五郎才四歲,你姐姐都沒了十幾年,怎么會是你姐姐所出?」
崔皓看著王崔氏道:「看來我是誤會,莫非我那親外甥,也是福薄的,早早就去了?」
王青洪心中不忿,可也沒臉當著崔皓的面說道痴出繼之事。
王崔氏這會兒臉上已經平靜許多,抬起頭來,對崔皓道:「你既尋上門來,想來也打聽的差不多,說這些還有什么意思……說起來,這邊是虧待那孩子不少,都是有苦衷的。你是那孩子的親舅舅,出繼這樣的大事,本不當越過你。可是當時你又沒有音訊,想要商量也不能。」
崔皓怒極反笑,道:「那姑母說說看,到底是什么苦衷,使得姑母失信與亡人,又鬧出出繼的事來?」
王崔氏的眼中露出幾分哀痛,將那八字純陽的話又說了一遭。出繼之事,則成了十二房的精心安排。否則的話,王瑾以庶出身份,也沒資格入王府伴讀。
王崔氏說的理直氣壯,王青洪在旁,身板也直了一些。
崔皓拍手臉道:「真是我的好姑母,真是我的好姑母!怕是姐姐地下有知,都要感謝姑母『厚愛』。原來姐姐在姑母心里分量這樣重,已經越過親孫子去。為了姐姐的緣故,親孫子說扔都能扔。還有頭一回聽說,在王府熬個不入流的小吏,竟比科舉仕途還有前程。聽聞姑母最重嫡長孫,怎么沒將王三郎送到王府?」
王崔氏被說得面色慘白,身子搖搖欲墜。
王青洪見狀,忙上前扶住,對崔皓皺眉道:「好了,如何待王瑾本就是我王家事,崔皓你差不多就行了。」
崔皓聞言,站起身來,看了看不敢與他對視的王崔氏,又看了看滿臉不耐煩的王青洪,咬牙道:「我總算是見識什么是『背信棄義』,老天有眼,總會有報應!我姐姐被你們借著子嗣之名,騙進府中,屈居側室,結果不僅丟了性命,連留下的血脈也被你們踐踏至此。若是姐姐地下有知,會與我一同詛咒你們十二房早日斷子絕孫!」
怒極恨極,他神色已經猙獰。
說完,不待王崔氏母子反應,他就大步流星地出了屋子。
王崔氏臉色青白,身子微微顫抖,顯然被這惡毒的詛咒嚇到。
王青洪也陰沉著臉,不知心里在思量什么。
走出了十二房的崔皓,回頭看了看十二房的門匾,臉上是毫不遮掩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