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我喜歡聽你說討厭我(1 / 2)

當會議室只剩下我和易晉兩個人後,他走了過來,緩緩蹲在了我面前,他用手撫開我出垂在兩頰的發絲,語氣內帶著一絲心疼說:「抱歉,哥哥沒有保護好你。」

我沒說話,我知道易晉的難處,在這樣的時候,誰都不自由,他不可能為了我去得罪整個易氏的股東,他會這樣選擇,我早就預料到了。

如果換做是我,我也會這樣,之所以會走到這一步,有一部分是我活該。

佳琪在握身後還有回不過神來,甚至不死心問:「易總……就這樣了嗎?」

易晉說:「已經成了定局,主要這件事對易氏影響太大。」他看了我一眼,嘆了一口氣說:「也好,這樣你會更自由,我知道你從來沒有真正喜歡過這個位置。」

趙州這件事情,直接將我推下了這個位置,我沒有任何猶豫,就像易晉說的那樣,這個位置不太適合我,而我自己也從來沒有真正喜歡過,離開我並不讓人覺得痛苦,反而覺得有些解脫,我只是覺得有些對不起爺爺的良苦用心,可惜,我一直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一直是這樣,從未改變過。

我大約是易氏歷史上,時間最短的一位董事長了,就在這件事情發生的當天,我便被所有董事逼得卸了任。

當時公司一片風言風語,不過,我想他們應該早就料到了有這一天了吧,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我從會議室出來後,連辦公室都沒有去,東西都是佳琪幫我從樓上帶下來的,她送我上車的時候,一直哭,好像生死離別了一般。

我並不明白她為什么哭,我對這個位置從來不是很看重,現在離開這個位置,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

可那傻姑娘,卻抱著我說:「易小姐,您還年輕,您又是這里股份最多的人,還有的是機會,總有一天易氏這個位置一定會屬於您,就算您不是董事長了,您也是最大的股東啊。」

聽到她的話,我只是笑了笑,然後拍了拍她肩膀,沒有說話。

最後,倒是佳琪哭的一塌糊塗,好像是她丟了位置一般,反倒是我安慰了她好一會兒。

之後我離開易氏後,在回去的路上,我接到了趙州打來的一通電話,他在電話內無比惶恐的說:「小樊,你怎么突然離開了易氏,這件事情你不管了嗎?我們怎么辦,我們這邊的事情該怎么。」

他哭著說:「小樊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我有些疲憊,走到現在我是真的有些疲憊了,我甚至連責備趙州的力氣都沒有,只是抬起手揉了揉眉頭說:「我也不知道怎么幫你,我不是突然離開,而是因為這件事情,已經被董事會卸任了,趙州,現在的我,自身難保,我幫不了你。」

趙州在電話內說:「怎么會這樣?小樊,你不是易氏最大的股東嗎?你的哥哥是易晉啊,易氏是你們家的,你怎么可能被董事卸任,我知道這次事情是我的錯,我不該把事情搞成這樣,可這是個意外,是一個誰都沒想到的意外,小樊,我太倒霉了,我這一輩子,我以為有了這個項目,我新開的公司就能站穩住腳跟,只要站穩住腳跟,我就一定有出人頭地的這一天,可老天爺太不善待我了,到這個時候,不能連你也不幫我啊!」

我疲憊萬分說:「趙州,我累了,我真的太累了,這次我幫不了你,就這樣。」

在趙州還想說什么時,我已經掛斷了電話,之後我便靠在車後座,看著窗外不斷往後滑的風景。

在趙州再次將電話打過來時,我直接將手機關了機,便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我不清楚最後這件事情是怎么處理的,那端時間我我不敢看新聞,我不敢看報紙,這也許是一種自我逃避。

就算我心里對這個職位沒有任何的留戀,可人就是如此,聽不得失敗。

每當我閉上眼,我就能夠想到董事會的當天,所有人是用怎樣的眼神,用失望的語言來圍攻我。

每個人都說我太年輕,說我不行,說我太兒戲,我突然發現,原來我在別人眼中是如此失敗的一個人,如此無用。

是啊,我一直都是失敗的,所以我的人生到至今都還是碌碌無為,還在苦苦掙扎,我怎么可能有那個能力去完成爺爺對我的交代。

我想,現在的我也許太讓他失望了吧。

失去這個職位,我並不覺得有任何的不舍,可卻算得上是對我一次小的打擊。

從公司離職後,我便一直悶悶不了,也不怎么愛說話,易晉一直在公司處理長橋那邊地事情,也並沒有時間陪我,留了於曼婷在我身邊。

於曼婷沒有安慰我,而是一直試圖讓我做些讓自己開心的事,感興趣的事。

可我這一輩子對自己的人生目標始終都不太確定,更別說感興趣的事了。

我沒有任何的愛好,也沒有自己想做的事情,現在的我只想呆呆的坐著。

這樣一坐一整天,更好。

而被易晉從公司辭退後的江華,在我從易氏離職的第四天給了我電話聯系我,他在電話內問我,難道就想這樣嗎?

我不知道他問的是哪方面。

江華說:「您就這樣放棄了嗎?」

聽到江華這句話,我莫名想笑,我說:「難道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江華說:「您就這樣放棄易氏了?」

我沉默了幾秒,對江華說:「江華,我太累了,我不想要所謂的易氏,我根本不是這一塊的材料,這么久以來,你也看到了,有時候,在某一方面,人是要有天賦的,如果沒有天賦,永遠都是一顆榆木腦袋,說實話,入職易氏後的日子,是我最不開心的日子,因為這份工作並不適合我,我永遠也學不會應酬,也學不會八面玲瓏,更學不會商業手段,而易氏不可能要一個什么都學不會的人。」

江華又問:「那您想過以後的日子嗎?」

我說:「我說得過且過吧,我已經放棄掙扎了。」

江華說:「您的自信好像在短短幾天內全部被打垮了。」

我說:「對,走到現在我發現我完全沒有力氣走下去了。」

他又再一次問了我一句:「您真的想好了嗎?」

我沒有再猶豫,我說:「我想好了。」我想了想,又對他說:「抱歉,連累了你。」

江華也在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他說:「我沒有任何關系,最重要的是您想怎么活著,如果活著的方式連自己都不快樂,那么人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您也不必為了那一紙小小的協議就把自己困死在里面。」

我說:「江華,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沒用,我手上明明有了一切,可最後,卻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江華說:「我知道您從一開始就沒重視過這一切,這不是您沒用的原因,而是您從來沒用心對待過,這世上,只要有心,是沒有人辦不成的事,所以這跟無用沒有任何關系,只有想不想,願不願意。」

我說:「那你以後怎么辦?」

江華說:「工作了這么多年了,可能要休息一段時間。」

我說:「那你媽那里,我們兩個人的關系怎么解決。」

他沉吟了一會說:「這件事情,我可能暫時不會說,這邊你不用急,我會解決,我們先各自穩定一段時間再說。」

聽他如此,我也說:「好,就按照你所說的辦。」

我和江華掛斷後,易晉便從公司回來了,我聽到他的車停在了樓下,緊接著客廳內便傳來了他的說話聲,問的是我今天的情況怎么樣。

仆人似乎是跟在了他身邊,謹慎回答說:「小姐今天一天都沒怎么從樓上下來過。」

易晉問:「飲食呢。」

仆人說:「吃的也不是很多。」

之後沒有再聽到易晉說話了,很快他便上了樓。

我聽見他的腳步靠近了我房間,他將門推開後,我正坐在沙發上發著呆。

易晉怕嚇到我,所以很長時間沒有說話,而是站立在那看著我,半晌,他松開放在門上的手,朝我走了過來,在我身邊坐了下來,隨我一起看向窗外:「在看什么。」

我目光落在窗外一棵玉蘭樹上,上面已經開了一朵朵白色的花,其實也沒什么好看的,只是突然休息,倒顯得無所事事。

我搖頭,沒說話。

易晉見我如此,又笑著問:「聽說過不久,會有個燈會,想不想去看看?」

我說:「好。」

他聽到我說好了,眼眸里的笑意加深,這是我這幾天以來,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他將我從沙發上扶了起來說:「先下樓,阿姨今天准備了你最愛的菜,嘗嘗她手藝漲了沒有。」

我隨著易晉下了樓後,阿姨果然已經將飯菜准備在桌上了,於曼婷也在餐桌旁候著,易晉拉開椅子後,扶著我入了坐後,便挑揀了幾件開心的事情和我說。

我雖然沒有回應什么,不過還是有在認真聽,到最後,易晉提起了長橋的事情,這是這么久以來他第一次和我提長橋的事情。

不過他不是提的長橋的處理問題,而是趙州的問題。

趙州去找易晉根本不用問是為了什么事情,現在長橋項目那邊一團亂,幾條人命還壓在那里,事故發生時,現場的人還跑得沒影,要不要受刑法還是個問題。

他現在唯一的一條路,自然只能來求易晉幫幫他,其實我也早就料到了他會出此下策,但是我不知道易晉是怎樣想的。

易晉說:「律師團那邊已經和我溝通過,刑罰應該可以免去,人不會有多大問題,至於死者家屬,會有點難辦。」

我心不在焉的吃著碗內的東西說:「你不用因為我的關系幫他,我對他已經仁至義盡,他最後會怎么樣,我也不想管,而且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

易晉替我盛了一碗湯說:「雖然話是如此,可我知道你剛才的話,是氣話。」

他說:「你之所以說剛才那些氣話,只不過是不想求我而已。」

我說:「你要這么想我也沒辦法。」

我放下手上的筷子,起身就想走,於曼婷想要攔住我,易晉說:「沒關系,讓她去,等會再准備一些她愛吃的東西送上樓。」

於曼婷聽了易晉的話不敢再阻攔,我冷冷看了她一眼,她後退了一步,我從她面前經過後,徑直上了樓。

到達晚上,易晉又再次走了上來,手上端著晚餐,我正坐在沙發上翻著雜志,他看了我一會,陪著我坐了下來,看向我手上的娛樂雜志問:「聽說你以前讀大學的時候,很喜歡一個樂隊,那樂隊退圈很久,不過就在今年一月已經復出,正好後天有個巡演,我陪你去怎么樣?」

易晉用的是商量口吻。

我說:「你不用工作嗎?」

他笑著說:「對於我來說,你更重要。」

我沒說話,只是低頭看向雜志上封面上,有我喜歡的樂隊的照片,好多年過去了,他們每個人看上去都老了很多,再也不是當初那些意氣風發愛音樂如命的年輕人。

我以為他們退圈後,我再也不可能在這些雜志封面上看到他們,可沒想到,時隔這么久,又再次見到。

時間仿佛還是昨日一般,趙曉文曾經也很喜歡他們。

當年我們兩個人為了去看他們的演唱會,我們背著所有人從n市坐火車去了p市,兩個人因為沒有搶到他們的票,在演唱會大廳在和所有沒有買到票的歌迷坐在地下等他們到半夜,就為了他們演唱會結束回家時,能夠看他們一眼。

那次特別瘋狂,我們從學校消失了兩天連夜,兩家都找瘋了,我被易晉抓回去後,便被他在家里狠狠訓斥了一頓,還把我禁足了三天。

不過,我從不後悔那次的瘋狂,因為我和趙曉文如願以償的見到了他們。

只是那次後,他們就在娛樂新聞上銷聲匿跡了,這次復出聽說是生活所迫。

易晉似乎也想起那次我和趙曉文逃課去看這個樂隊的演唱會的事情,他抱著我說:「那一次找到你們的時候,你們就像兩個無家可歸的孤兒,全身上下全都鐵滿了他們演唱會的貼紙,臉上花花綠綠的,那時候我又氣又想笑,原本打算在找到你後,一定要好好教訓你一次,可一見你那可憐樣,我什么氣都消了,只恨不得快帶你回家,把你身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給洗掉,在心里想,如今的學生怎么這么瘋狂。」

那時候的易晉已經工作好多年了,他當然不懂我們,學生時代除了玩還是玩,他把我抓回去後,我老說自己和他有代溝,無法跟他溝通,我們吵了好幾次,之後我都是幾天幾天都不理他。

我媽和我爸就特別著急,總是來給我做調解工作,說我不要生哥哥的氣,他只是擔心我。

那時候我很任性,我媽說我這么任性的原因,有一部分全部是因為易晉,因為他太遷就我了,什么都隨我,才養成了我這樣的性格。

我沒想到易晉竟然也還記得,可是很多東西都回不到當初了,就算再去看他們的演唱會了又怎么樣,一切都以時過境遷。

我說:「有點累了。」

易晉說:「先把東西吃了。」

我說:「沒有胃口。」

易晉將准備好的晚餐放在了我面前,拿起我的手,遞了一雙筷子在我手心說:「多少吃點。」

我沒再說話,只是用筷子應付性的吃了幾口。

之後我吃完上了床休息,易晉去了浴室,一天就這樣過去了,易晉從浴室出來後,將我摟在了懷里,我沒睜開眼,感覺鼻尖都是他身上沐浴過後的味道。

緊接著他關了燈,在我額頭上吻了一下,房間內便是我們兩人平穩的呼吸聲,彼此交織在一起。

不知為什么,在這個時候,我特別想我媽,沒來由的。

第二天易晉去公司後,我一個人坐在花園里喂著池塘內的金魚,於曼婷站在我身後笑著問我要不要逛街。

我沒什么朋友,一個人逛街沒有多少意思,我搖了搖頭。

於曼婷想了想又問:「那出門走走?」

我說:「在家里挺好的。」

於曼婷見我如此說,也不好再繼續下去。

我在花園里喂了半個小時魚,又回了房間,無聊的打開他電視看了幾眼,發現我沒有太好看的電視,我便躺在沙發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這一條就這樣過去了,到第三天的時候,易晉一早將手上的工作處理完,帶我去看那只樂隊的演唱會。

因為是本市時間上完全來得及,演唱會還沒開始,我已經在外面買了很多他們的燈牌。

沒想到這么多年過,依舊有很多人喜歡著他們,現場可謂是人山人海,我買了不少的燈牌後。

便給了一個給易晉,於曼婷有些尷尬了,因為易晉剛從公司出來,身上西裝革履的,無論是跟這里的環境,還是年齡階段都太不相符合了,她在一旁小心翼翼問:「要不,我來拿。」

我說:「你也會有一個。」

於曼婷更尷尬了,她早就過了這個年紀。

易晉笑了笑,倒是無所謂,從我手上接過後,他說:「作為一個歌迷,之後呢,還需要我做什么。」

我說:「尖叫!盡情尖叫!」

我開心大叫了出來後,轉身就朝演唱會的方向跑,那里人太多了,瘋狂的歌迷們瘋狂的涌入,我往里面興奮的擠著。

易晉追了上來,一把將我扣在懷里的,皺著眉頭說:「小心點。」

我根本不理他,只是拽著他不斷往里面擠,等我們擠進去之後,當那支樂隊一出場後,所有人都瘋了,全都從椅子上起立尖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