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孫珏家里面找他的時候,他的家人說,他昨晚接了個電話,說是去見朋友,然後到現在也沒回來,他們以為是昨晚玩瘋了,直到我們到了他們家,他們才發現孫珏的電話打不通了,而且詢問了和孫珏玩得比較好的幾個人,他們都說沒有見過孫珏!」
「還真是一時都不消停!電話號碼查了么?」容景面色冷凝。
「查了,是用別人身份證辦的號碼,現在已經打不通了,而且那個號碼也就是昨晚用過一次而已。」
「孫珏家附近我記得是有監控的,立刻調查監控錄像,有什么情況立刻和我匯報!」
「是!」
說著整個警局又繁忙起來。
容景扭過頭,發現張瑤的眼中滿是驚恐,充滿了懼怕,嘴唇哆哆嗦嗦的,似乎比看到任冉照片的時候,更加驚懼。
容景雙手撐在桌子上面,俯身盯著張瑤。
「你和孫珏交往這么久,你知道他有什么仇家,或者是他有什么可能去的地方么?」容景目光灼然,仔細的看著張瑤的一舉一動,她很不正常。
容景的話,張瑤書並沒聽見,只是嘴巴蠕動著,聽不清楚她在說什么。
容景慢慢俯身,試圖聽清楚張瑤的話。
「報應來了,我們都要死了,哈哈……我們都要死了,報應來了……」張瑤的話讓容景神色一凜。
「你在說什么東西,什么報應來了!」
張瑤明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瞞著他們。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張瑤說著,就試圖沖出去,不過容景眼疾手快,從後面一把就扯住了張咬的胳膊,將張瑤的手反剪到後面,張瑤的臉死死地貼在牆壁上面,冰涼的牆壁似乎刺激著她神經感官,讓張瑤冷靜了一些。
「說吧,你到底還有什么事情在瞞著我們!」
直覺告訴容景,這個事情很重要,甚至關系到了整個案子的偵破情況。
而馬超此刻正准備給容景送資料,不好直接進入審訊室,就直接去了隔間,看到審訊室里面的一幕,也是一驚。
「這是發生什么事情了?」馬超狐疑的看著容景死死的扣住張瑤,面色冷峻。
「審問犯人唄,有事?」施施注意到馬超手中的一個文件夾。
「嗯,就是薛茜茜肚子里面的孩子和陸琦的dna檢查報告,顯示他們之間並沒有血緣關系。」馬超聳了聳肩。
「那你待會兒送給容景吧。」說完幾個人又繼續關注審訊室里面的動態。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放了我,放我走吧!」張瑤此刻已經淚流滿面,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因為什么,她此刻渾身的力氣都仿佛被抽干了,若不是容景支撐著她,她此刻估計已經直接癱軟在地上面了。
「可是你剛剛明明說了報應來了,你是指什么,孫珏做了什么還是你做了什么?」
「我沒說,我什么都沒說……」
容景松開鉗制著張瑤的手,張瑤整個人直接癱坐在地上面。
而容景此刻大致將他們三個人之間錯綜復雜的關系給理清楚了。
其實前面倒是沒什么可疑的,只是後面卻是疑點重重。
「那你不想說,我也不強求,不過有點事情,我還是需要和你核實一下,你姑姑不是和我們說,任冉自己撞掉了肚子里面的孩子,當時除了你們兩個人,沒有別人在場,這么說的話,應該所有人都以為那件事情是你做的吧。」容景有條不紊的分析著。
「嗯,所以我被學校處分了!」
一想到當時被學校處分,鬧得人盡皆知,張瑤心里面就覺得很窩火,明明不是自己做的,憑什么自己就要背黑鍋,關鍵是無論自己如何申辯,也無人理會自己。
「那么孫珏肯定也認為是你害死了他的孩子,是吧?」
張瑤此刻腦子是混亂的,因為之前她從來沒有將自己身邊發生的事情聯想到一起,只是此刻忽然想起來,才覺得,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有個幕後黑手,而這個人一直在背後操縱著這一切。
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正朝著她籠罩過來,她無處可逃。
「嗯。」張瑤腦子根本沒法思考任何東西,自然聽不出來容景正在誘導她。
「可是,你這么一個壞女人,又是如何和孫珏又走到一起的呢?」
「嗯?」張瑤沒想到容景冷不丁的來了這么一句,身子瑟縮了一下,似乎猛然想到了什么,垂著腦袋,不再說話。
不過張瑤的反應,已經出賣了她自己,容景心里有數了,自然更有底氣。
他走過去,半蹲著,伸手支著下巴,只是饒有趣味的盯著張瑤。
「按照你的說法,孫珏其實對你已經沒什么意思了,況且你們之間的男女朋友關系,其實早就已經是名存實亡了,這一點你比誰都清楚,更何況孫珏又認為你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他為什么又重新和你交往了呢?」
這一點也是所有人疑惑的地方。
「我和孫珏交往那么久,他不過是一時鬼迷心竅,他最後還不是選擇我了!」張瑤現在明顯是煮熟的鴨子嘴硬,不過容景也不急。
他看得出來張瑤撐不了多久了,所以只是一笑。
「是么?試問一個男人,為什么要選擇一個自己既沒有興趣,又害死了自己孩子的壞女人呢,要不他是真的腦子進水了,糊塗了,要不就是你們之間隱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張瑤身子一抖,咽了咽口水,繼續不說話,容景只是挑了挑眉,起身居高臨下的注視著張瑤。
「任冉的死應該和他們兩個人有關。」施施冷不丁的冒了一句,佟秋練詫異的看了一眼施施。
「你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作為法醫,她們的工作就是解剖屍體,讓協助經發破案,而刑偵的事情,和他們是沒有關系的,而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他們也不能夠做出任何無端的猜測,這些全部都是不負責任的表現。
所以他們是不可能做出任何無端的推測的,而施施忽然冒出來這么一句,自然是讓佟秋練舉得無比驚訝。
「你沒見過孫珏不知道,我曾經在警局見到他的第一面的時候,他的虎口處貼著創口貼,我當時只是覺得或許是被什么東西割到了,或者撕裂開了,其實現在對比張瑤的反應,或許那個傷口根本就是他肢解屍體時候,為了用最大的力氣,所以被撕扯到的。」
「虎口處的傷口?」佟秋練蹙眉思索。
任冉的屍體處理,佟秋練並未參與,所以並不清楚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任冉的屍體被人肢解,用的並不是普通的工具,而是類似於水果刀大小的利器。」這樣的東西切水果就算了,要是直接屍體,可是需要用很大力氣的,弄傷自己也是很正常的。
「不是鋸子之類的東西?」佟秋練詫異。
從事法醫職業這么多年,也遇到過屍體被直接的案子,這類案子凶手用的工具一般都是適合切割的,水果刀大小的東西,倒是很少見。
「不過現在也只是猜想,她不是說報應來了么?況且她看見任冉照片的時候,嚇得魂兒都飛了,這可不正常,就算是被任冉欺負過,也不至於怕成這樣吧!」
施施的分析不無道理,任冉固然可怕,但是僅僅是一張照片,真的不足以讓她害怕成這個樣子。
「所以她害怕的東西肯定不是她之前說的!」施施冷靜的說道。
其實容景的想法和施施是一樣的,所以他只是居高臨下的看著面前的女人,薄唇輕啟。
「孫珏有把柄在你手里是不是?」
「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張瑤的話中帶著明顯的顫音,容景似乎戳到了某些東西,張瑤再怎么說都還是個學生,更何況剛剛已經被刺激過了,現在整個人似乎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其實說實話,你並不是個出眾的女孩子,沒有出眾的外貌,沒有顯赫家世,孫珏既然已經覺得你寡淡無味了,回頭的幾率多大,大家心里都清楚,莫非任冉的死和你們有關?」
張瑤身子一顫。
「其實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將你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孫珏現在人都不知道在哪里,如果說任冉的死真的和你們有關,那么我告訴你,孫珏很可能命不久矣,你若是真的愛他,現在你就該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們,這樣我們才能最快的找到孫珏。」
「孫珏,孫珏失蹤了……肯定是報應來了,肯定是的!」張瑤忽然直接撲過去,伸手抱住了容景的大腿。
「求求你,救救孫珏吧,你一定要幫我找到他,求求你們了……」
「你還是不願意說么?」對於這個女人的眼淚,容景是半分憐憫都沒有的。
「我……」
「如果說孫珏真的是被人抓走了,你要知道,這個人若是任冉的朋友,那么孫珏的下場必然很凄慘,你多耽擱一分鍾,他就多一分鍾的危險,我倒是真的想問問,你是不是真的那么愛他,你若是愛他,怎么忍心看著他落入虎口,還無動於衷!」
容景此刻就是從情理和法理的角度旁敲側擊的敲打著張瑤。
而張瑤畢竟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學生,面對死亡她的承受能力到底能有多大呢?
「其實……」張瑤松開抱著容景的手,眼中閃過了一絲猶豫,過了幾分鍾之後,張瑤才緩緩地開口了。
「其實任冉是被孫珏殺死的!」
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
「就是之後,我和孫珏說那個孩子不是他的,孫珏雖然對我說,是我在撒謊,但是這個事情,在他的心里面已經留下印象了,而任冉那個時候是住在孫珏在校外的一個小公寓里面的,根據孫珏的說法,是他們那天發生了口角,他失手殺死了任冉。」
容景點了點頭,「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那個公寓我也住過,那天我是准備回去拿東西的,打電話給孫珏他也不接,我正好手里面也有公寓的鑰匙,我就直接過去了,一打開門,到處都是血,我快被嚇死了,任冉那個時候就躺在地上面,她的身上面也都是血,好多血……」
回憶起曾經發生的一幕,張瑤說話的時候,嘴唇都在打顫,她的呼吸急促,顯然當時的一幕,對她的刺激很大。
「然後呢,發生了什么?」
「孫珏威脅我,不許我報警,我當時太害怕了,而且當時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孫珏說我要是敢把這件事情說出去的話,他肯定不會放過我,只是之後……」
「任冉的頭是你丟的吧!」容景直接說道。
張瑤沒做聲,應該是默認了。
「那個編織袋,是你們家的?」
「我當時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只想和孫珏在一起,他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當時真的是懵的,他將任冉肢解之後,用塑料袋,將任冉的頭包裹起來,讓我把她扔了,我當時很害怕,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做,那個黑色的塑料袋裹了一層又一層,然後孫珏拿了編織袋在外面又套上了一層。」
「那是之前我媽給我送東西的時候,用的袋子,一直放在公寓的角落。」
「你幫他做了?」
張瑤點頭。
容景伸手扶著額頭,他只覺得自己的腦子似乎都要炸開了,「張瑤,你不是文盲,也不是法盲,你不知道你這是在縱容犯罪么!」
「我知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只是幫他扔了東西而已,人真的不是我殺的,真的不是!」張瑤哭泣著,死死地攥住容景的褲子,那大顆大顆的眼淚打濕了容景的褲子,容景只想抽身離開,對這樣的人他真的沒話說。
「在你決定幫他的那一刻,你就是共犯了,公寓在哪里?」
「就在學校邊上的……」
「你知不知道和任冉關系好的,然後和你們有過節的人都有誰!」
張瑤搖了搖頭,她不是不知道,而是很多,她不知道到底是誰,他們看她都不是很順眼,但是卻又都不可能為了張瑤做到這個份上。
「行了,關押起來吧!有問題我會再找你的!」
「我真的沒殺人,真的沒殺人,你們不能這樣,不能……」
張瑤的苦苦哀求,沒有任何人會對她心生一絲一毫的憐憫和疼惜,俗話說的好,天作孽有可為,自作孽不可活。
施施和佟秋練立刻收拾了工具,跟著容景趕到了孫珏的公寓。
容景手中拿著一把鑰匙,是從張瑤那里拿來的鑰匙,容景直接打開門,入目的景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們以為按照屍體被處理過的跡象表明,現場應該是很干凈的,他們來這里不過是尋找蛛絲馬跡而已。
沒有想到,孫珏居然根本就沒有清理現場,客廳的地上面有一大片已經干涸的血跡,而沙發上面,潔白的牆壁上面,電視機上面,全部都是噴濺型的血跡,地上面還有一些物體被拖拽而形成的痕跡,施施和佟秋練對視一眼,先走進了現場。
這里的血腥味很重,門窗都是關起來的,這里就是第一現場了。
順著地上面血跡被拖動的痕跡,施施和佟秋練走進了洗漱間,這里應該就是肢解屍體的現場了,這里倒是顯得十分干凈,凶手很明顯是一邊在直接屍體,一邊用水沖洗的,所以屍體顯得格外干凈,洗漱間里面還有一些黑色塑料袋,這些應該就是用來包裹屍體的袋子。
而一把水果刀赫然就出現在了洗漱台上面,刀子很干凈,施施捏著刀子,鋒利的刀口已經出現了許多的缺口,施施將刀子放進了證物袋。
而佟秋練則是蹲下身子,哪里是下水道的入口,上面有一個不銹鋼的鏤空塞子,那上面有頭發,還有一些應該是血肉之類的東西,不過要是需要鑒定之後,才能夠確定。
「這個人是不是瘋了啊,居然會對一個女人下這樣的狠手。」佟秋練一邊拿著鑷子將下水道入口的東西裝進證物袋,一邊說道。
「其實現在的很多年輕人都是激情殺人比較多,都是一時頭腦發熱,其實這三個人說起來,任冉固然可憐,可是最後的悲劇,也是她自己招來的。」施施無奈的搖了搖頭。
兩個人將有價值的東西帶走之後,就走了出去,沒想到這群人居然坐在一個小箱子前面,貌似是個保險箱,容景正側耳趴在保險箱上面,手指在慢慢轉動著保險箱上面的密碼鎖。
施施和佟秋練則是脫下手套,在一邊看著。
幾分鍾之後,保險箱被打開了,本來以為這里面會裝了什么關於孫珏的一些不可告人得東西,沒想到里面的東西很少,只有一個密封的牛皮紙袋而已。
容景將牛皮紙袋拿出來,有點沉,不過不像是裝了什么文件。
容景將只帶打開,將里面的東西直接都倒了出來,所有人都愣住了,這都是什么啊……
倒是施施和佟秋練對視一眼,施施走過去,將桌子上面的一個小的金鐲子拿起來,「這是給小孩子准備的。」
桌子上面除了鐲子,還有金鑲玉的掛墜,可愛的小首飾,不過都是小孩子用的,關鍵是,那里面居然有一個貌似醫用的袋子,施施將鐲子放下,將那個袋子拿起來,那里面裝著一縷頭發,這是……
小孩子的頭發。
「這個是……」
施施看了看袋子後面的字,「我最親愛的……」很秀氣的字。
「這是任冉給她的孩子准備的東西,看樣子,她很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
「這個是孩子的頭發?」
「按照張瑤的說法,那個孩子既然都已經成型了,有毛發也是很正常的,只是這么說的話,任冉應該是很喜歡這個孩子的,她若是只將這個孩子當成是捆綁孫珏的工具,她又怎么會費盡心思准備這些東西,這完全不可能啊!」
施施的話,讓現場又一次沉默了。
「要不就是張瑤在說謊,要不就是任冉也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容景看著面前的一堆金飾,面前忽然面前浮現出了任冉那一張沉靜的臉,不免覺得唏噓不已。
「得了,我馬上回去把這個檢測一下,也許會找到一點東西!」施施看了看手中的毛發。
身為母親,施施和佟秋練都明白,一個母親對於孩子的疼愛,若不是真的很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任冉不會費盡周折的准備這些東西。
「把這些也帶回去檢查吧,上面有金飾購買的地址,你們去查一下這家店,將監控錄像調出來。」現在金店監控是必備的。
「我們馬上去!」
容景回到警局的時候,已經很疲憊了,慢吞吞的走上樓,這幾天整個人的神經都是緊綳的,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很疲憊,剛剛到了辦公室所在的樓層,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正好從另一側樓底下樓……
陸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