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誰啊?」
「我是她男朋友。」
護士答應一聲,邊換輸液瓶邊道:「早干嘛去了,人都躺著一天多了,你才過來。昨天簽字都找不到人,還是她同事給出的醫葯費。」
「她什么時間可以醒。」
「失血過多,貪睡是正常的。我告訴你,萬一再晚送來一個小時,人就真沒救了。」
韓東悄然松了口氣:「她手臂呢。」
「骨折,聽她同事說是在樓梯上摔了一跤。你說現在人也真是不小心,摔這么嚴重……」絮叨著,護士壓低了聲音道:「不過我看不太對,她肋骨上也有創傷,我們外科大夫說像是被打的……」
「被打的。」
「我就隨口這么一說。」
韓東不再追問,等她離開,坐在床邊靜靜等待。
沈冰雲醒來之前,他暫時什么都不打算做,包括去質問那兩名守在門口的人。
凡事,他原則便是先弄清楚,再考慮其它。
靜坐間,夏夢電話打了進來。
韓東抬步走到了病房的洗手間內,壓低了聲音:「我這會有點事,公司那邊你們先忙,有問題再聯系我。」
「你去哪了,聽別人說你在半道拐了彎。」
韓東遲疑了片刻:「沈冰雲傷了,在住院,我來看看。她這邊沒靠得住的親戚朋友……」
「她沒靠得住的親戚朋友,你算什么人,這么自作多情。那邊重要,你分不清!」
「回頭再給你解釋。」
「趕緊回來行么,今天這么忙,你不在,我一個人分身乏術。再說好多事都是你給安排的,我處理起來不順手。」
韓東聽筒離遠了些,摁了掛斷。
他很清楚,公司有他沒他都可以自如運轉,再不行電話聯系也比較方便。沈冰雲這他卻不能不在,看情況,他這一走,沈冰雲有可能以後人間蒸發了也不一定。
不用問,韓東把事情便猜了個大概。要么,沈冰雲發現了什么蛛絲馬跡。要么,跟對方產生了沖突。
之所以沒立刻拿兩名外頭的小混混開刀,是他並不想在明處站到陳彥豐等人的對立面。
一群人渣,什么事都能做出來,沒有一擊斃命的把握,他不妄動。這也是他在柴桑克身邊卧底之時總結出來的真理。
從洗手間回到病床前,床上的沈冰雲精致的眉頭緊緊凝固在了一起,臉色恐慌。嗓子里也溢出來了幾聲微不可查的救命,以及別的聽不太清楚的聲音……
韓東忙抓住了她手腕:「沒事,沒事。」
沈冰雲驟然睜開了眼睛,呆滯看著面前突然出現的男人。好半響,酸澀的眼中,霧氣升騰。
她剛才做了噩夢,或者說從昨晚到她清醒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處在噩夢里。
手機被沒收,人也被張慶拿著她老家的家庭住址警告。
偏偏,她連動一動的力氣都沒有。
身體和心理的雙重壓力,讓她每一次的睡眠,都是在撐不住的情況下昏睡過去,進而被夢里染紅的鮮血驚醒。
韓東拉了個靠枕過來,扶著掙扎坐不起來的沈冰雲起身:「渴不渴?」
沈冰雲連說話都不太有力氣,索性也不說,微微搖頭。
「我去幫你倒點水,剛醒,嗓子肯定不舒服。」
沈冰雲死死抓住他手臂,帶著哭腔,啞澀:「你別走。」
韓東吐了口氣:「我能去哪,想什么呢。放心,你出院之前,我陪著你。」
說著話,手輕巧試探拿開了她,倒了杯溫水,湊到了沈冰雲干裂的唇邊。
沈冰雲笨拙低頭,只濕了濕嘴唇,便激動起來:「東哥,他們給我下葯……打人……我以為我要死了……」
含糊不清的言辭,應證了韓東猜測。
他安撫了下沈冰雲:「你現在別說話,不急。」
許是被他身上那股看似漠然,實則最能讓人安心的冷靜影響。沈冰雲停止了繼續講述,怔怔落淚。
韓東壓住煩悶,耐心陪在身邊。
沈冰雲終究缺乏精力,不多時,抓著他,又沉沉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