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這方面她確實不如丈夫。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她都沒聽清楚丈夫跟古舟行具體聊了些什么，第一次見面，像是認識很久了一樣。天南海北的，什么都能扯到。

古清河跟她想法不同，此時已多了怒意。

他看不慣韓東跟他敬畏有加的父親用這種姿態說話。姓韓的有什么資本在他父親面前如此浮誇。甚至忽略年齡，以同齡人的方式交流。

實在忍不住，他抽機插話：「韓東，你那件案子進度怎么樣了。我聽說邱玉平好像要起訴你，要是用到律師，千萬不要找別人。咱們自個就做這行的，絕對不會收費，肯定幫你找最好的律師。」

似玩笑，實諷刺。

韓東抬了下視線，未做理會。離開電梯後，先一步招來服務員，為首帶著去定好的包廂。

龍淵酒店的商務包廂，就是專門用作談生意所用。

窗幾落地，能俯視周遭的大半建築。隔音好，裝修簡約。食物類型不多，偏西化，重氛圍。

夏夢充當了服務員的角色，入座後邊介紹著這里特色，邊斟酒。高腳杯，酒水血紅明澈。

韓東拿起來抿了抿：「古叔叔，要不喝白的吧，天冷。這些洋玩意，喝不慣！」

古清河不免嗤笑：「這不提供白酒。」

韓東把車鑰匙丟在桌上：「小夢，我後備箱里有從上京帶來的酒，你跑一趟去拿過來，讓古叔叔嘗一嘗。」等妻子離開，韓東這才笑看了眼古清河：「清河兄，沒有哪個服務場所會不照顧客戶的心情，他們不提供，咱們自己可以備好。」

「這酒我朋友吹噓說全國也沒多少存貨。古叔叔見多識廣，看他是不是在騙我。」

古清河轉目：「假酒不少，不能亂喝吧。」

古舟行不喜兒子言行：「清河，小韓在上京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別人給他的酒，怎么可能會假。」

古清河訕訕不語，愈發感覺不好。

韓東態度隨意也就罷了，偏父親一點都不覺得反常。這才多久時間，倆人儼然一副忘年交的樣子。

幾分鍾，夏夢拿了兩瓶包裝精美的白酒上來。

她熟練開瓶，又找服務生重新要了個分酒器。古舟行先端了一杯，放鼻端前嗅了嗅：「這酒聞著就不錯。」

「那古叔叔，初次見面，我先喝一個。」

韓東端起偏小的杯子飲盡，又倒滿，才重新舉杯：「您也嘗嘗，適量。」

古舟行答應著，抿了抿，贊嘆酒不錯。

他對韓東第一印象就挺深的，接觸時間短，卻沒有任何輕視的念頭。年輕人，像韓東這種人，他也不多見。

聊天直接，表達直觀。該玩笑玩笑，該有的禮節又一板一眼。

很特殊很特殊，帶著種北方男人特有的爽利，熱情。當然，最重要的是樊滄海也說不清楚這年輕人具體的出身來歷，以及那些看不到的關系背景。

喝酒不是最主要的，但最主要的事，席間誰都沒主動去談。

「小韓，我跟樊書記是很多年的老交情。昨天通電話，他還跟我提過你……」

房內溫度偏高，韓東松了顆襯衣扣子：「提我肯定也沒好話。我上次去找他送禮，被狠狠訓斥了一頓。」

古舟行明知他開玩笑，仍不禁莞爾：「滄海兄這點沒得說，兩袖清風，為人正直。」

兩人不急，夏夢卻有些急了。

工作是重要，但比起工作她這會更想跟丈夫單獨呆一呆，已經快忘了具體多久倆人沒好好溝通過了。何況時間過了很久，還聊起來沒頭沒尾，准備什么時間談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