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讓舒落心更為在一起的是,這女人在這一年時間里,貌似又變了許多。
此時的顧念兮,仿佛斂去了所有光芒的墨玉,眼眸里是睿智和平和的交替。如此淡如水的感覺,讓你幾乎看不到她情緒的變化。
大概用不了多久,這女人也會變得和談逸澤那類人一樣,無形無相,讓人捉摸不透……
舒落心不得不承認,顧念兮的變化是巨大的。
怪不得,當初談建天第一眼見到這個女人,就說她是個經營管理的好料子。
你看看,不出幾年的時間,她如今已經站在她同齡人無法企及的高度。
這樣的她,小南又怎么可能贏得過?
想到這,舒落心是一陣無聲的嘆息……
「都在干嘛呢?還不快去那邊干活!」
就在舒落心和幾個獄友站在這一處對著車上下來的女子發呆之時,身後傳來這么一聲尖銳的叫器聲。
那是獄警的喊聲。
本來還站在這里的一群人,因為這個聲音而迅速的散開,蹦向自己應該奔赴的地方。
而因為這樣的聲音,也讓在外頭路過的顧念兮兩人轉過身來,看向這個角落。
舒落心躲閃不及,就這樣和顧念兮的視線相撞……
那一刻,舒落心真的恨不得直接在地上挖個坑,將自己埋進去算了。
而顧念兮呢?
看著舒落心出現在鐵網的另一端,她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
就像,壓根就沒有看到她似的。
兩人一直對視著,一直到獄警再度喊著:
「舒落心,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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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姨,好久不見!」
舒落心被獄警喊出來之後,就開始了這一次的見面。
此時,韓子正陪在顧念兮的左右。
只有一盞燈的房間里,韓子打量著再度見面的舒落心。
比起半年前的見面,舒落心明顯又蒼老了好些。
此時,她本來保養得細膩有光澤的那張臉,現在上面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碎紋。特別是眼尾的那一塊,幾乎就皺巴巴的連在一起。
而且,舒落心也貌似瘦了許多。
比起之前,她那件統一的制服越發的寬松了,從袖子里露出來的那一接受,看起來就跟骷髏似的,只有一些皮連在上面。
頭發也是……
本來一頭精心打理的整齊又好看的發絲,如今變得花白,並且只是隨意的挽成一個簪在耳際。這和以前每次睡醒起來,梳妝打扮的高雅大方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其實,剛剛要不是獄警對著她喊的話,顧念兮根本就認不出她來。
顧念兮真的沒想過,再度見面的舒落心,會蒼老成這樣。
「顧念兮,你覺得我們之間說這些話,還有意思嗎?」
舒落心也開了口。
而出現在她嘴角上的弧度,卻是充滿了譏諷。
「是啊,我也沒啥意思!」
顧念兮說。
其實從一開始就是敵對狀態,這樣的打招呼也只是徒勞。
與其又是一番唏噓浪費時間,倒不如早點把問題講出來,到時候早點理清楚,她顧念兮也可以早一點走人。
要知道,今天她還是瞞著他們家談少出來和她碰面的。
要是回家晚了被談大爺知道的話,估計她顧念兮的小屁屁是要開花了。
「說吧,找我過來到底有什么事情!」本來還想要有個客套的開場白,既然人家舒落心不領情,那她顧念兮又何須將自己的熱臉迎上別人的冷屁股?
「我找你,當然有事。不過你這是怎么一回事?」說這話的時候,舒落心的視線落在顧念兮身邊的韓子身上,然後開口:
「我現在還能吃了你不成?干嘛把一個外人也帶進來?」
那擺在台面上對韓子的排斥,極為明顯。
可面對這樣的舒落心,顧念兮卻說了:「舒姨,您這么說可就不對了!好歹韓子也是為我們談家辦事的人,是爸爸最信任的人,他對於我們又怎么會是外人?」
能夠處理談建天遺囑的人,恐怕比他們兩人對整個談家還要了解!
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是外人?
「呵呵,有些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到底是誰的人,恐怕他自己心里都不清楚!」
舒落心的話中有話,這顧念兮和韓子又不傻,怎么可能聽不出?
舒落心的話,都是帶刺的。
嘲諷韓子當初效忠於談建天,如今卻狗腿的巴結人家顧念兮。
可韓子說了:「我之效忠於明朗集團的董事長!」
這話擺明了,他韓子也不是見風使舵的人。
而顧念兮也不滿舒落心對於韓子的侮辱,在她還想說些什么的時候,直接搶在了她的前頭:「舒姨,若是您找我過來只是想跟我嘮嗑這些的話,那就恕念兮不奉陪了。我老公和我孩子,還等著我回家做飯!」
此話一出,本來還想開口奚落韓子的舒落心,瞬間住了嘴。
雖然她現在真的很討厭顧念兮的這個態度,再者也清楚顧念兮要回家做飯,不過是堵住她嘴巴的借口,但她卻不得不說,顧念兮這一招真的很高。
知道自己今天找她過來肯定是要說事的,再者女人竟然握住了這個把柄。
和她對視了幾秒鍾之後,顧念兮便起身了。
而她身邊的韓子也有了動作,准備跟著她離開。
「顧念兮,你等等!」
就在顧念兮即將離開之際,舒落心的聲音再度傳來。
「還有事,舒姨?」
側過身,顧念兮看著那個已經花容不在的女子。
「顧念兮……」
盯著顧念兮的臉看,舒落心不知道在糾結著什么。糾結到,她的兩手都有些輕微的顫抖……
「舒姨,您要是不說,我就走了!」
良久,舒落心像是在和自己的內心世界斗爭著什么,一直都沒有開口。
而等的有些不耐煩的顧念兮,又開始催促著。
在她的催促中,舒落心的淚緩緩的滑下。
「顧念兮,我想求你。念在你當初和小南的那點情分上,不要讓談逸澤對付他!」
如果可以,舒落心真的不想在顧念兮的面前表現的如此低三下四,但形勢所逼,她真的沒有辦法。
今日若是不求顧念兮的話,以後她都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見到顧念兮了。
其實,現在整天生活在這個牢籠里,也跟死了差不多。
而且那種每天都被提醒著距離宣判日還有多久的感覺,真的不是很好。
你想想,又誰願意知道距離自己的生命終止還有多少天?
那種惶恐和不安,沒有經歷過是想象不到的。
舒落心不是沒想過自我了結,這樣一來一了百了,也省得每天都活在這樣的煎熬中。
可那個男人說了,她舒落心的命只能由他談逸澤親自取。
若是她自己了解的話,到時候她的罪惡都會由談逸南來取代。
小南……
她的小南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放心不下的人。
他還那么年輕,怎么能讓他為了她犯下的罪責喪命?
舒落心舍不得,所以她也只能拼命的活下來……
因為舒落心放軟了態度,之後的會談韓子被支開了,並沒有聽到具體他們都在說些什么。
但韓子唯一知道的是,顧念兮從監獄里出來之後,心情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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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丫頭,這么一天都跑去什么地方了?」
這一天的晚上,兩個寶寶難得都很早入睡,顧念兮洗完澡從浴室里走出來就被一雙霸道的長臂給拉住了,緊接著跌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中。
同樣剛剛沐浴過後的談逸澤,渾身上下還有他慣有的肥皂的清香。
聞著自己最喜歡的味道,顧念兮將自己的整個腦袋都埋在了男人的胸口。
每次心情毛躁的時候,顧念兮就愛極了這樣靠在男人的懷中,傾聽他心跳的節奏的感覺……
如同無尾熊似的掛在談逸澤的身上,顧念兮顯得愜意而慵懶。
有談逸澤在身邊,她基本上不用擔心什么。
更不用擔心,自己會不會摔下來,會不會磕著碰著。
反正她知道,這個男人是不會讓她受到一丁點傷害的。
「怎么了,不說話?」
良久都沒有得到顧念兮回應的男子,揉著她一頭剛剛洗好的秀發,將那帶著水的發絲放到自己的鼻尖蹭了下。
「沒事,就是突然很想這樣抱著你。老公,你貌似很久都沒有好好陪著我了……」
掛在談逸澤的懷中,某女神態憨憨的。
眨巴著無辜的大眼,讓她看起來就像是某種可憐的小動物,等待主人的寵愛。
「最近s區里有點忙,對不起……」
提及這個話題,談逸澤有些無奈的親了女人的臉頰。
說實在的,最近真的是有些疏忽顧念兮了。
可沒辦法,最近各種事情在即,他有時候根本就抽不開身。
連他自己都不記得自己到底有多久沒能這么早回來陪著顧念兮了。看來,這陣子是將小女人給悶壞了。
「既然知道對不起我,你是不是該想想怎么彌補一下?」
某女有種得寸進尺的潛質。
在聽到談逸澤的話之後,這女人的眼眸里閃過一抹狡詐。
「怎么彌補?你給提幾個建議意見之類的遞交上來,我審核通過就可以實施。」不愧是s區里的爺們,連夫妻情趣也是另類的調調。
「等你通過實施,我都黃花菜涼了!再說了,這彌補的事情還是你來想比較有意義。我來想的話,豈不是早就知道了會發生什么事情?到時候可不就一點神秘感都沒有!」被談逸澤帶到床上,男人用一旁准備好的毛巾給她輕輕的擦拭著她的長發。
而顧念兮也不攔著,就這么任由這個男人在身後操勞著。
當初,顧念兮可是有好幾次都想要將這一頭快要到小屁屁的頭發給剪了。可每次,都被談逸澤給攔截下來了。
而這個男人每次都跟她顧念兮保證,他會幫著收拾。
這么幾年下來,除去他尋常任務去的時間,其他的時候他還真的做到了。
再者,經過長年累月的練習,如今的談逸澤打理起顧念兮這三千青絲起來,也是有板有眼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要我自己想了?」
談逸澤問這話的時候,指尖正好穿梭在顧念兮的長發間。
幾年下來,他仍舊沒能從顧念兮發間游走的這種舒適感中走出。
每次只要將掌心放在她的長發里,都能讓他感覺到另一種的心悸……
「當然了。總不能連要哄老婆,都要我幫著你想吧!」
女人粉唇嘟了嘟!
很快,談逸澤就拿起了吹風筒,給她吹干這頭發。
而剛剛在進行的話題,也因為這吵人的吹風筒聲音的加入,打斷了。
一直到,談逸澤確定了顧念兮的頭發已經全干,並且將這吹風筒給收起來的時候,顧念兮又問道:「你想到了?」
「你猜!」
某位爺對著顧念兮挑眉!
說實在的,這么幾年過去,這位大爺貌似還是喜歡玩你猜游戲。
每次自己琢磨不出個什么東西的時候,他都喜歡用「你猜」這兩個字將人給打發了。
可問題是,當他每次說這兩個字的時候,你還真的沒能搞清楚這位大爺到底是不是真的想到了什么!
這一點,也是顧念兮現在最為糾結的。
「你要是不告訴我,我今晚就睡客房去!」
好吧,說出這話的時候,顧念兮也覺得自己挺悲哀的。
你想想,人家周太太一聲令下就能讓周先生屁顛屁顛的往書房跑。
可到他們家里呢?
每次和談逸澤鬧別扭,都只能靠她顧念兮抱著枕頭離床出走作為結局。
想到這惱人的差別待遇,顧念兮還真的想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不過今天這離床出走的戲碼還沒有上演完,顧念兮就被一把給拽了回來。
「還想做什么?」
因為還抱著小枕頭,所以被談逸澤抱進懷中的時候,還有這么個玩意兒阻隔在他們之間。
這一點,顧念兮倒是覺得沒有什么。
不過談大爺一看這兩人之間的「第三者」便挑了挑表示他對這個「第三者」的不悅!
「把它丟了!」
因為幾個眼神暗示下來,顧念兮一直都沒有將枕頭給丟了。
某大爺無奈,只能自己開口。
「不要!」要是現在就丟盔棄甲,那是不是就沒有一點要離床出走的樣子?
「……」
聽顧念兮的反駁,談大爺直接用行動告訴了顧念兮自己的決定。
長臂一揮,本來顧念兮牢牢抱著的枕頭就直接被拋到了幾米之外……
隨後再度將顧念兮擁抱在懷中的談大爺,這才發出了一陣讓人浮想聯翩的長嘆聲。
說實在的,他還是喜歡直接將顧念兮這柔柔的小身子抱在懷中。
那種觸感,是什么枕頭都替代不了的。
但被談逸澤抱在懷中的某女貌似不肯放棄剛剛的那個話題,一直追問著:
「談逸澤,你真的沒有想到什么嗎?」她不死心。
其實,顧念兮要的不多。
只要跟人家蘇悠悠一樣,來一場像模像樣的求婚,就足夠了。
他們現在孩子都生了兩個,但每次看到別人那種幸福的樣子,顧念兮總是會忍不住妒忌一下,雖然說她顧念兮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也很幸福!
不過,她家談大爺似乎是個沒開竅的。
都這么明顯的暗示過幾遍了,這位大爺還是無動於衷的告訴她顧念兮:
「沒有!」
「真的沒有?」
「沒有!」
連著兩聲,顧念兮再大的信心都沒有。
一把推開了談逸澤壓過來的身子之後,她到:「那還是算了吧。我今晚還是睡客房比較好!」
無奈的是,談大爺的力氣從來都不是她顧念兮所能比的。
都推了好幾把了,都沒能將欺壓著自己的談大爺給推開。
而這位大爺卻還有反攻的趨勢。
在她顧念兮沒能推開他之後,談大爺竟然直接半蹲下來,將她顧念兮給扛在了肩頭上,朝著大床轟轟烈烈的走了。
在某人肩頭上一陣顛簸的顧念兮,一臉的悲催。
和她家談少生活了這么多年,她又不是不知道這位大爺每次扛著她這么轟轟烈烈的跑了,到底想要做什么。
可悲催的她還是再度詢問著:「談逸澤,真的沒有想到什么嗎?」
顧念兮在他的肩頭上掙扎了好幾下,仍舊沒有能成功逃脫。
一直到被丟在大床上的時候,顧念兮才聽到了這么個回答:「顧念兮,少給老子磨磨唧唧,影響了老子正常發揮的話,到時候你可有的苦頭吃!」
好吧,每次將她壓榨在這張大床上,這談大爺都像是奔赴場大比賽似的,那么庄嚴和神聖。
這之後,顧念兮的唇兒就被堵上了。
這一夜,這個溫馨的小卧室里仍舊是一夜的纏綿。
等到男人揮去額頭上的汗水之際,而懷中的女人已經進入睡眠狀態之際,男人的嘴角上才出現了抹得瑟的笑容:「放心吧小東西,我一直都知道你要的是什么。再給我一點點時間,很快你想要的都能實現了……」
輕聲呢喃之後,男人也滿足的擁抱著這個已經打著小呼嚕的女人開始進入香甜的睡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