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他只能將水壺給放了回去,繼續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資料。
「咯吱……」
病房門好像被誰推開了。
談逸南以為,這是前幾天談逸澤給他請的那個護工到了。
這護工每天早上都在差不多這個時候過來。
所以當門被推開的時候,談逸南以為是護工到了,連抬頭都沒有就說到:「去給我裝一點水過來吧。我渴了……」
說完,他又繼續看手上的資料。
可等待了良久,談逸南始終沒有聽到那個護工有下一步動作,甚至連他身邊的水壺都沒有移動過的痕跡,這個時候談逸南納悶的抬起頭來。
可當他抬頭的時候,他看到的並不是談逸澤給請的那個護工。而是……
一個身穿白大褂,臉上帶著口罩,頭發還有些斑白的女人。
說實在的,第一眼看到這個人的時候,談逸南一度以為是什么醫生進來了。
這幾天,每天除了這傷口檢查之外,他還要量血壓,掛點滴之類的。
這人,會不會是准備給自己掛點滴的?
「不是說今天不用掛點滴了嗎?」
談逸南說著,准備繼續低下頭來看手上的資料。卻在低頭的時候注意到,那個人的手朝著他抬了起來,帶著顫抖……
這一刻,他再度看向那已經被口罩掩蓋了大半的臉。
「媽媽?」
談逸南有些不確定的問著。
那眼眸,和他媽舒落心的如出一轍。
可他的媽媽不是應該在監獄里頭么?
難道,是他出現幻覺了?
談逸南甚至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雙眼,企圖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而看到他這一番動作的女人哽咽著呢喃出了這么兩個字:「小南……」
那一刻,談逸南的雙瞳因為過分震驚而放大……
真的是他的媽媽,真的是舒落心?
「媽,你怎么出來了?是他們給你判輕了嗎?」
這個女人再怎么壞,對別人再怎么惡毒,她始終是他談逸南的母親。
就算明知道她被抓進去,是因為害死了人罪有應得,這段時間談逸南仍舊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救她。
可不管他怎么嘗試,那些人就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予與理會。
當然,談逸南也清楚,那些人之所以會那么堅決,有一部分原因是談逸澤的吩咐。
這段時間,談逸南已經數不清自己到底碰壁了多少次。到現在,他都累的快放棄了,也才爭取了那么一次和舒落心見面的機會。
而今,他的母親竟然好好的站在他的面前,你讓他怎么能不激動?
顧不上自己身上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談逸南扶著床邊就朝著舒落心走了過去。
「媽媽……」
「小南,我的孩子……」
看著談逸南,舒落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跑向了自己的孩子,將他緊緊的抱在自己的懷中。
「我的孩子,都是媽媽害了你,都是媽媽害了你……」
若不是她,談逸南也就不會被報復的人刺了幾刀。
不管曾經的舒落心再怎么的鐵石心腸,這一刻的她只是一個母親。
看到加諸在自己孩子身上的痛,她會感覺比加諸在自己身上的痛上幾千甚至幾萬倍……
「我的小南,讓媽媽好好看看你!」
母子兩人在病房內抱頭痛哭了一會兒,舒落心伸手摸著談逸南的臉。
這孩子,看樣子這段時間真的吃了不少的苦。
你看看這張臉,比她當初親自照顧他的時候瘦了多少?
「你這段時間都沒有好好吃飯么?怎么瘦成這個樣子?傷口是不是很疼?」
看著他從剛剛到現在都捂著自己的腹部,舒落心真的很擔心。
「不大能走動。」
這段時間,他連基本的日常生活都是護工幫著他做的。
剛剛這么一動,好像真的有些扯到傷口了。
不過再見母親的喜悅,讓他的感官神經都有些遲鈍了。
「媽媽,你出來怎么也不通知我一聲,我去接你!」
將舒落心臉上的口罩給摘下來,談逸南有些心疼的幫著她整理著凌亂的白發。
舒落心真的老了很多。
一張臉,布滿了皺紋。
這樣的她,一點都尋常那個保養很好,穿什么衣服搭配什么發型都非常講究的她聯系到一塊兒。
可談逸南的喜悅,在下一秒被迅速沖淡了。
因為在聽到他的這一番話之時,舒落心趕緊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兒。
「噓!」
「媽,怎么了?」
「小南,媽媽不是被放出來了!」
舒落心的一句話,讓談逸南的瞳仁再度放大。
「媽媽,你這是什么意思?不是放出來,那你怎么出來了?」
在談逸南的認知中他可是知道,那樣的地方可不是說進去就進去,想要出來就能出來的!
「小南,媽媽是在里頭碰到一個人,她說她能幫著媽媽出來。我也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沒想到真的成功了!」
「媽媽,你偷跑出來要是被抓住的話,會罪上加罪的!」
此刻,談逸南剛剛臉上的喜悅神情,一掃而空。換上的,是憂心忡忡。
「小南,媽媽聽說你受傷了,我真的沒法顧慮那么多了!」再說了,這次跑出來,她就沒想要再回去。
「媽媽,這么做不好!」
「我也知道不好。但我真的不想坐以待斃……」
想到在那個牢房里暗無天日的等待的結果,舒落心的心就拔涼拔涼的。
「小南,你的臉色很不好,是不是扯到傷口了?」
「可能是。醫生說我最近不能下床行走!」
說這話的時候,談逸南的臉色又變蒼白了幾分。
不知道是被舒落心跑出來的手段嚇到,還是真的因為牽扯到了傷口。
「你這孩子怎么不早說?快點回到床上去!」
說這話的時候,舒落心還大步准備朝著門外走去。
「媽媽,你還想要去哪里?」
看到舒落心要離開,談逸南趕緊扯住了她的手臂。
「你扯到傷口了,我去讓醫生進來給你檢查一下!」
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她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這么難受。
「媽,我沒事。再說了,現在你也不能隨便進出了。」
前邊母親的罪已經勾大了,要是再加上一條逃獄罪……
談逸南不敢想像。
「那現在怎么辦?」
「媽,我去辦理出院手續!你在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想到這的時候,談逸南已經下了床。
在法律和親情面前,談逸南還是選擇了他的母親。
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母親送死!
而舒落心再想要拉著談逸南說些什么的時候,談逸南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病房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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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少,真的很抱歉!」同個時間段,某個女監里迎來了這么一個人。
女監里所有的領導都嚴陣以待。
見到這人,所有人都低下了頭,不敢和這人犀利的眼眸接觸,生怕自己喪命在這沒有硝煙的眼神之戰中。
更有沒有膽識的人,已經被嚇得雙腿顫抖。
「當時舒落心說她要上洗手間,我們還派了專人跟著她去。後來女監突然跳閘了,我們沒想到她會利用這個時候逃出去……」
有人,正努力的解釋著。
「上洗手間就跳閘?」談逸澤聽著這些人的描述,那雙黑瞳越來越發的幽深。那里,像是正醞釀著一個不知名的旋窩,一個能毀滅了一切的旋窩……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那么湊巧的事情?」
談逸澤再度開口的時候,視線落在監獄長的身上。被他盯上的人兒,心咯噔的漏掉了一拍。
這位爺,位高權重不說,更讓人忌憚的是他手上掌控著整個s區。在這個國度,幾乎除了三兩個人能跟他平起平坐之外,還沒有什么人敢挑戰這位爺的權威。
要是將這樣的人物給惹怒的話,他的小命怕是……
「我也真的不知道為什么會這么湊巧。我每天都有派人專門盯著這舒落心,也真的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跑出去!」
那人說到這的時候,額頭上都浮出一層汗。
和談逸澤這樣的人說話,壓力真的很大。
他生怕自己要是說錯一個字,他的小命就沒了。
「這絕對不是單純的巧合!」
這是談逸澤的判斷。
舒落心上個洗手間就能憑空消失,這肯定是事先做了手腳。
而且,能將整個計劃進行到這樣滴水不漏,連專門派來看著她的人都給甩掉的,絕對不止一個人!
這么說來,有什么人幫著舒落心逃出了這里?
想到這個可能,談逸澤又開口吩咐:「去把她消失前後那兩天的所有錄像給我拿過來。」
談逸澤吩咐完這一句話,就有人急匆匆的朝著資料室跑去了。
交代完這一番之後,談逸澤又看向剛剛一直努力和他匯報著的監獄長:「人是在你手上丟了的,要是找不回來你掂量一下後果……」
丟下這一句話,談逸澤大步離開了。
而那個剛剛被談逸澤警告過的監獄長,心涼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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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
因為前兩天放假,談逸澤只帶著顧念兮一個人出去玩的關系,聿寶寶已經連著三天都沒有見到他。
一見到談逸澤下班回來,小家伙就飛撲上來,順著談逸澤的長腿蹭蹭的往上爬。
看著掛在自己腿上蠕動的小家伙,談逸澤一伸手就將他撈上了自己的肩頭上。
「臭小子,媽媽在哪里?」
「……」
聿寶寶沒有回答,只是用他胖嘟嘟的小爪子指了個方向。
順著這胖嘟嘟的小爪子,談逸澤看到了後院顧念兮正坐在小凳子上,守著談妙文送過來的那個烤番薯機。
而談老爺子也在那頭,兩人不知道聊著什么,笑的很開心。
看著這一幕,談逸澤本來陰郁的心情一掃而空,帶著聿寶寶就快步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小澤回來了?」
因為談老爺子是對著門坐著,所以他最先發現了談逸澤的歸來。
顧念兮背著門,聽到談老爺子說話她才轉過身。
「老公,今天怎么這么早?寶寶喊著要吃番薯,我就拿著這個來烤了。」
「沒什么事情就先回來了!」
談逸澤將坐在自己肩頭上的小家伙給放了下來,落座在顧念兮的身邊。
看著那已經冒出疼疼熱氣的烤箱,談逸澤的眸色微變。
他沒有告訴顧念兮,今天這么早回來他因為他擔心家里了……
舒落心那個瘋狂的女人竟然越獄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談逸澤擔心她來個魚死網破。
所以,他一下班就急匆匆的趕回家了。
「餓了吧,待會兒賞你個番薯吃!」
談逸澤似乎很少這么早就回家,顧念兮笑的合不攏嘴。
「……」
看著她笑的小臉紅撲撲的樣子,談逸澤正打斷說些什么逗她開心,就聽到談家大門被打開了,然後劉嫂匆匆的跑了進來:
「老爺子老爺子……」
「怎么了小劉?怎么這么大年紀了還這么毛毛躁躁?上了年紀心臟不好,就不要這么跑!」談老爺子見到劉嫂一臉蒼白的跑了進來,便如此說著。
雖然談老爺子擺出一副刻薄的樣子,但誰都聽得出他話語里的關心。
劉嫂在談家干了這么多年,他們一家子早就將她當成了自家人。
正因為知道劉嫂的心臟不好,不適合做劇烈運動,談老爺子看到她這么跑進來才會這么生氣。
「不是啊老爺子!我……咳咳咳……」
跑得太急,劉嫂咳得雙頰發紅。
顧念兮趕緊勁舞給她到了一杯溫水來。
「劉嫂,先喝了水再說!」
這次,劉嫂倒也沒有多拒絕,拿著水杯就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半。
「小劉,今天早上你不是給小南送魚頭湯去了嗎?」
談老爺子問道。
今天顧念兮他們才回來,所以她留在這邊沒去上班。談老爺子便安排劉嫂去醫院給談逸南送點湯水,順便照看一下他再回來。
可這個時間點,劉嫂回來的也有些早了吧?
再說了,她回來的手上還提著那個剛剛給談逸南送過去的保溫杯。
一般而言,這劉嫂送過去的保溫杯都要等談逸南喝完之後才會拿回來。
也就是說,等到劉嫂第二天過去的時候才拿回來。
可現在,如果談老爺子沒有記錯的話,劉嫂現在手上拿著的正好是她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提著的那個。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難不成,談逸南不想喝湯了?
還是說,劉嫂這湯送不成了?
「是,我剛剛就是給小南送魚頭湯了!可等我趕到醫院去的時候,護士小姐說小南今天早上不顧院方的反對辦了出院手續!」
劉嫂緩了一口氣之後,就這么說。
「什么?」
聽到這話,談老爺子的眉峰瞬間挑起。
而談逸澤的黑眸,則瞬間變化出詭異的色彩……
「我昨天打電話過去找了老胡,他也說這孩子的傷口至少還要再修養上十天半個月!」談老爺子說。「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出院了,連跟我說一聲都沒有!不行,我要趕緊打電話看看他在什么地方。」
不管之前舒落心做了什么,這孩子身上畢竟流著的是談家的血。
談老爺子又怎么忍心放任這個孩子不管?
想到這,談老爺子迅速的抓起電話,給談逸南的手機撥了過去。
可連著撥了好幾通,談老爺子都沒有開口。反倒是連臉色越來越差……
「到底怎么回事?小南的電話怎么沒有開機?」撥打了幾次電話下來,談老爺子臉色越來越難看。
「不可能吧,小叔傷口還沒有好,到底跑去什么地方了?」
顧念兮的眉頭也皺了皺。
按理說,談逸南不是這么分不清輕重的人。
再說了,他們公司和明朗集團的合作正在進行中。
就算他因為身上的傷不能直接到現場跟進,至少也不會輕易的讓人找不到才對。
難不成,談逸南出了什么事?
估計,談老爺子也和她是一樣的想法,所以老人家的臉色越來越不好。
「看來,我猜的沒錯!」
就在這些人都紛紛為談逸南的傷情表示擔憂的時候,談逸澤的眸色突然變冷。
他的話,讓談老爺子和顧念兮都疑惑的看向他。
「小澤,你是什么意思?」
談老爺子問道。
「爺爺,舒落心越獄了。我猜,她肯定是找小南去了!」在說完這一句話的時候,談逸澤的臉上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