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2 / 2)

他想保護她。

花梨跌坐地磚上整整哭了一個多小時,哭道後整個人都抽抽著,直勾勾看著空氣中虛無一點,魔怔了。

值班醫生雖然可憐她,但急診室畢竟是人家工作地方。見孩子稍微平靜一點了,就上來表示,要把花老爸挪到邊上,好把病床留給其他病人。

羅正軍扶起花梨,朝醫生點點頭。

看到醫生護士搬動老爸,花梨一個哆嗦,掙扎起來。

「爸爸!爸爸!」她伸出手,像一個孤兒一樣哀嚎。

羅正軍紅著眼,死死抱住她。

天氣太熱,屍體放不住,醫生建議好存醫院冰庫里,叫他們去辦手續。

羅正軍讓花梨坐花老爸旁邊,拜托醫生幫忙看著點,自己去繳費。

等花老爸進了冰庫,還是他扶著花梨坐太平間門口。

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褲兜里手機震動,掏出來一看,有六個未接來電,全是陳邵陽。

「我去買個水,你坐這兒,陪著花伯伯。」交待了花梨幾句,又拍了拍她肩膀,羅正軍憂心忡忡穿過走廊。

一邊走一邊回頭看,花梨一動不動傻愣愣坐那兒,簡直就是一尊雕塑。

走到拐角,他掏出手機剛要回撥,結果陳邵陽電話又來了。

「怎么回事?花梨沒事吧?」電話一通,陳邵陽就焦急問。

「她爸爸死了。」羅正軍淡淡開口。

「什么?」陳邵陽愣一下,沒聽懂。

「她爸爸死了,從腳手架上掉下來,被鐵條扎穿了心肺,送到醫院時候就不行了。花梨趕過來見了後一面,聽說連話也沒有留下就去了。她現……是孤兒了。」

陳邵陽沉默了。

羅正軍閉上眼,心里很明白。這個消息對陳邵陽來說意味著什么。

那家伙和自己是一樣一樣,什么正人君子,全是狗屁。

「花梨怎么樣?」好半天,陳邵陽才又開口問。

「哭傻了唄。」羅正軍滿不乎說。

「她現肯定很傷心,還會很無助,你陪著她,哪兒也別去。我馬上就過來。」

「過來干嘛?有我就夠了。」第一次,羅正軍直言不諱要拆伙。

陳邵陽電話那頭冷笑一聲。

「你?等你晚上不回家,就看你家里滿大街找你吧。你可能還不知道吧。上一次你被人打,你媽媽遷怒到花梨頭上,害得她丟了工作。你說這一回要是再讓你媽媽抓到你不好好上學,陪著她,她會有什么下場?」

沒想到還有這種事,羅正軍沉默了。

那頭陳邵陽繼續說道。

「你甩不掉我,我也甩不掉你。我們只有相互配合,才能成事。」

陳邵陽說成事,羅正軍不知道他到底要成什么事。兩男一女,三人世界,怎么成事?

可是眼下確實如他所說,誰也甩不掉誰。

「等下你打電話回家,就說晚上和我一起學習補課,就你小房子。等放學了我打車過來,咱們把花梨也帶走。不能讓她待醫院那種地方,也不能讓她一個人回家。她現腦子不清醒,萬一做什么糊塗事,那就糟了。」陳邵陽囑咐道。

「好,你到了給我電話。」羅正軍點頭應承。

陳邵陽是出了名好學生,聽到自己兒子說要和他一起補課學習,羅媽媽自然是一百個同意。

放學鈴一打,陳邵陽就借口自己要上補習班,向老師告假。

他這種優等生是學校重要寶貴資源,老師自然也由著他。出了校門他就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二院。

到醫院門口,讓師傅等一下,他打電話給羅正軍,告訴他到了。

太平間門口,花梨怎么也不肯走。羅正軍使了蠻力,把她攔腰抱起,往外跑。

花梨發了瘋似亂撞亂踢,一拳打他眼窩上。因為是瘋勁,異常有力,羅正軍眼前一黑,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門口陳邵陽正擔心里面出事,也跑了進來,看到此情此景,連忙一把摻住他。兩個人一起協作,一個抱頭一個抱腳,把花梨扛著走。

這樣子實像當街強搶民女,群眾議論紛紛。幸虧急診室值班醫生是知情人,向周圍群眾解釋,這是一個班級同學。小姑娘死了爸爸,情緒激動。她同學是帶她回家,小孩子總不能戳太平間門口,高三了,學習要緊,身體要緊。

有同情心豐富老太太老大娘聽到這樣事,都抹著眼淚說可憐。

陳邵陽和羅正軍就眾人矚目之下,把花梨抗進了出租車,叫師傅趕緊開車。

論行動力,陳邵陽不如羅正軍。但論做事細心,深思熟慮,陳邵陽就遠勝羅正軍。

兩人把花梨架進小房子,陳邵陽讓羅正軍看著花梨,自己去廚房到了一杯水,拿出葯店買安眠葯,摁出兩片。走到客廳,捏著花梨鼻子給她灌下去。

花梨傻愣愣,給吃什么就吃什么。只是嗓子哭腫了,咽水時候嗆著,咳得眼淚鼻涕都冒出來。一邊咳一邊嗚嗚哭。

羅正軍看心疼,等他一眼。

「你給她吃什么?」

陳邵陽把葯盒給他看看,羅正軍眼睛瞪得大。

「這……」

「讓她好好睡一覺。這種時候,她也只能睡覺了。」陳邵陽淡淡說道,轉頭扶起花梨。

「花梨,你累了,好好休息一下。什么也別想,我們你身邊,陪著你。」他和顏悅色對她說。

花梨茫然看他一眼。

「班長……」

「是我,來,我扶你去床上。」

「班長……」花梨眨了眨眼,咧著嘴又哭起來。

陳邵陽把她摟住,給孩子拍奶似輕輕拍她後背。

「別怕,有我,我會陪著你。」

旁邊羅正軍嗤之以鼻,有他?馬後炮!

陳邵陽裝看不見,把花梨攙扶到卧室,扶她躺下,給她蓋上被子,坐床頭,握著她手。

羅正軍不甘落後,坐到床另一邊,握住花梨另一只手。

這一次,花梨沒有甩開他手,也沒有朝他大吼大叫,拳打腳踢,而是安安靜靜讓他握著自己手。

也許是哭得累了,也許是安眠葯起了作用,也許是因為身邊有人,不是孤獨,花梨慢慢閉上眼睛,睡著了。

只是睡夢里,她依然不住流淚。

陳邵陽先是伸手為她拭淚,但漸漸,就低下頭去,用嘴去吸。後發展到用舌頭舔,舔到忘我,一遍遍舔舐她眼角,睫毛。

羅正軍旁邊看著,再一次確定,陳邵陽心理是有一點變態。

不過杵旁邊冷眼旁觀放任自流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