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笑了一下,短促得像是幻覺,隨後又是一聲嘆息,同樣短促,可尾音長長的拖著,裝滿了無法負載的遺憾,又帶了點撒嬌般的嘟囔,
「我舍不得,」
他說,
「我總是舍不得。」
濕潤的水珠從他掌心里掉下來,顧絨依舊一動不動,男人卻像是無心察覺,只在她耳邊呢喃般繼續道,
「你以後,想看芙蕖就來這里看吧,這些『花』可以開一輩子的,如果燈壞了沒人換的話,你就給我的手下打電話,他們會來換的。」
男人蒙著她眼睛的手越來越涼,只有吐在她耳邊的呼吸還帶著溫熱,他低聲問,
「你會來看嗎?」
顧絨用力的梗了一下,一次深呼吸後才吐出沉悶的一個字,
「會。」
男人笑起來,其實沒有聲音,但顧絨就是知道他在笑。
「你會來看多久?」
「很久。」
他像是很滿意她的回答,壓在她肩膀上,無聲的笑著,低聲道,
「那你走吧。」
顧絨一動不動,眼里仿佛被裝滿了窗外的河水,一直都沒干過。
而男人靠著她,低聲道,
「不要看我,從這里走出去,坐上計程車,回家去吧。」
「這是我能給你的,最後的成全了。」
男人像是用盡全力的稍微扭頭,將嘴唇貼在了她的脖子上,像是一個溫柔而濕潤的吻,無聲無息。
隨後他便松開了手,或者不是松開,那片微涼的掌心是慢慢滑開的,甚至帶著微微的顫抖。
於是那滿河的花燈又重新映入她的瞳孔。
她的瞳孔也變成了這條河,濕漉漉的往外流著水,像是永遠都不會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