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一頓,剛剛才消下去的麻痹又一次從心臟里迫不及待的翻涌出來,由血液傳遞到全身,甚至讓他一時之間什么都看不清了。
只有那個夕陽染滿河面的傍晚,女孩子拖著漫不經心的戲腔唱著桃花扇的聲音。
她在滿屋的夕陽里沖他微笑,懶洋洋的問他唱得好不好。
又平靜的告訴他,「唱得最好的那個人,已經死了。」
「沒能死在這樣的陽光里,而是在一個黑色的陰天,從十八樓……」
他還記得她伸出的那根手指,記得她做出的墜落的手勢,記得她指尖輕輕敲擊在桌面的聲音,混和著那個擬聲詞,
「啪——」
隨著記憶里那個模糊的聲音,他看清了報紙上那張陳舊的照片。
沒有屍體,只有一片淋漓的血跡,和用白線畫出來的人形。
他見過許多次類似的新聞,也看到過不少這樣的事故現場照片,冷冰冰的,充滿了當代新聞的客觀性與不近人情。
卻是第一次為這樣一張沒有任何人影的黑白照片覺得窒息。
突然急促的呼吸里,唐郁撐住了桌面,模糊的想起了顧絨那一聲輕輕的「啪。」
原來那不是想象中的擬聲詞,而是親耳聽見的,親眼看見的,一場慘烈墜落。
是在哪里呢?
他看著那片報紙,有些不清醒的混亂的想著。
是在樓頂看著母親離自己的越來越遠,還是在樓下看著母親離自己越來越近?來不來得及叫一聲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