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與其為了根本不可能的事拼盡憤怒和力氣,倒不如轉過身去當這件事情不存在,開始自己新的生活。
你不也是這么想的嗎?
顧絨想。
從那時候開始,你已經這么過了很多年了。
明明這些年都做得很好,為什么卻又要在今天,在這家醫院里費盡力氣找到這件手術室,找到這個人,聽她說這些話呢?
顧絨來不及想,便被婦人的告別打斷。
她現在緩和過來了,要去太平間再見她死去的丈夫,然後簽下死亡通知單了。
她領著三個孩子跟顧絨道了謝,顧絨急忙站起來回禮,直到看到她要離開的時候,顧絨突然叫住了她,
「阿姨,你能把你的電話號碼留給我嗎?或者我給你我的號碼也行,等你離開上川的時候,我來送送你。」
婦人誠惶誠恐的說著不用了,最後還是留下了號碼。
顧絨把手機揣回兜里,安靜的目送他們。
走廊的燈光明亮,照著那婦人凌亂的頭發和彎曲的脖頸,她家大兒子走在最後,兩個女孩被她一手牽著一個。
冰涼的牆壁間,這剛剛失去了頂梁柱的一家人的背影,如同被自動加了灰色調的濾鏡,看起來悲傷而毫無希望。
電梯門關閉,顧絨終於收回了目光。
她轉身看向那扇已經關上的手術門,白色大門上反射著冷光,她的目光冰涼而銳利,仿佛要穿透那扇玻璃看清楚那房間里所有被隱藏起來的東西。
如果這個死者的跳樓原因可以歸結為他自己的沖動,那么在手術室里的死因,就真的只是因為受傷太重,所以搶救無效嗎?
若真是如此,醫院方又為什么需要這樣一個空架子來偽裝手術室,隱藏了真正的手術地點呢?
除非,他的死不是因為本身傷勢太重,而是……人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