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夜的眼睛顏色也很淺,映著光的時候便會有種很冷漠的錯覺,而此刻他的眼睛沉浸在燈光照不到的暗影里,便更加多了一層不可捉摸的遙遠。
只見他看著室內,手指輕輕摩挲著剔透的酒杯,低聲道:
「你說,這世界上真的有不惜付出很大代價,也想要不顧一切為之獻身的,值得珍視的東西嗎?」
顧絨愣住了。
許久後她才轉回頭來,依舊看著城市的燈火,陷入了無邊的沉默。
商夜許久都沒有等到答案,臉上卻一點失落的表情都沒有,反倒是輕而無聲的笑了起來。
在顧絨背對著玻璃門望著下方燈火的時候,他轉過頭來看向顧絨,瞳孔里升起熒熒的光,和他此刻的笑容一樣,看起來冷淡又溫柔,還有一種找到同類般的,輕微的喜悅。
等到顧絨回頭的時候,他的笑容已經斂去了,還開口轉移了話題,聊起了別的東西。
「你知道有一句話,我也忘了是誰說的,大概意思是說,窮人窮慣了,就會被一貧如洗的生活培養出某種敏感度,你猜這是哪方面的敏感度?」
顧絨看起來原本是想回答他上一個問題的,但被他這么一打斷便也不再執著,想了想才道:
「這個問題你問我就問對了。」
她還打了個響指:
「窮人敏感的方面可多了去了,比如購物的時候那些東西便宜又實惠,我們一眼就能看出來……當然,最優秀的方面,應該還是看人很准吧?」
商夜聽到這里勾起了嘴唇,無聲笑著聽顧絨繼續說道:
「這世界每一個角落都是社會的縮影,而生活在最底層的人們,就和生活在金字塔尖的人一樣,會見到最豐富的,最完整的社會縮影,也會見識到最多樣的,最極端的人性,所以其實我一直以為,這世上最幸福的,不是這兩個極端中的任何一個,而是生活在中間的人們。」